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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持遍找不到邱长风, 只好坐在后殿的台阶上数海棠落下的花瓣:一瓣两瓣三瓣四瓣……
“回来啦?”
沈持听见声音抬头——嚯, 这位“素手掬青霭, 罗衣曳紫烟。①”打扮的是谁?他好像不认识。
道士的正式道袍都这么好看的吗?他能不能弄一套行头来穿穿。
他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不就是邱长风本人换了一套华丽丽的衣裳嘛,人还是那个人没变,看来道观的画符解签等业务挺赚:“邱道长别来无恙?”
“马马虎虎, ”邱道长笑道:“还没能白日飞升。”
沈持:“……”
白日飞升?挺敢想啊。
“我在外求学很顺利, ”他道:“今日特来感谢道长为我写推荐信。”
邱长风:“小事不值一提, 王渊收你当弟子了?”
这么给他面子的吗?
沈持:“……嗯。”
邱长风:“那你这回考举人必中无疑了。”沈持:“应……应该吧。”这话可不能说满了。
“他比你们孟夫子强吗?”邱道长开始话多:“这两位之间有仇你知不知道?当年孟夫子他爹在朝中当大官,跟王渊对着干被罢官赶出朝堂,孟家从此穷的叮当响, 孟夫子考中举人后也没进京考进士……”
沈持:“……”
劝道长别太八卦了。
“道长,孟夫子的父亲为何跟王大儒不对付?”
“朝堂上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事多了,”邱长风道:“以后你考到京城做官,这等事情一点儿都不稀罕。”
沈持:“……”
“归玉兄,”这时候隔墙有人爬上树伸过来个脑袋,是先前上舍班的一个同窗:“孟夫子说方才忘了交待你一句话,这两日早早见完人回家念书,别骄傲自满。”
沈持隔空喊话:“麻烦你告诉孟夫子,学生谨记在心。”
那学生哧溜一下又从树上滑下去了。
“归玉?”邱长风:“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出去一趟连名字都改了?
沈持:“道长,‘归玉’是王大儒为我取的字,同辈间习惯以字相称。”
“哦,就是说以后世上的钟鼓馔玉都归你了?”邱长风把那坛酒搬过来闻了闻酒香:“跟叫‘富贵’是一个意思吗?”
“不对,那得叫玉归。”他又摇摇头。
“道长,老师盼着我回来后能写出好文章。”沈持说道。跟“富贵”没半分关系。
邱长风面色不改:“你知道贫道读书少……”
沈持:“……”
道童取了酒杯来,沈持把酒坛子打开盛了三杯,于是三人坐在花木荫深的小院里,一边喝酒,一边你发你的呆,我发我的呆,他发他的呆。
喝了一阵子酒,邱长风瞥他一眼:“在外面的三年还练剑吗?”
“我每天清晨都练八段锦,”沈持说道:“倒是没练过剑了。”
在退思园的时间太珍贵,几要一刻不停地汲取学问,他抽不出空来练剑,只能每天打打八段锦以增强体力。
“也算没偷懒。”邱长风:“以后还来学剑吗?”
沈持:“自然要来的。”
他今日回没玉村一趟,明日要是没什么事就闭门谢客读书了。
但练剑还是要练的。
邱长风:“你早上别来太早,贫道起不来。”
沈持:“……”
他回到家中等了片刻,沈月从私塾放学回来,娘仨一块儿雇了辆牛车出城回没玉村沈家。
老牛甩着尾巴走到村口,立刻有毛头小子喊起来:“沈家的阿池回来了。”
“怎么还叫他阿池,要叫沈秀才,要是让官府听见得治你个大不敬罪。”他家的大人喝斥道。
“……”
一嚷嚷,村里的街坊邻里都跑过来了:“哟沈家二房娘子,这是阿池吗?”
“都这么大了,说媳妇儿了吧?”一位姓穆的婶子问:“是哪家的闺女啊?”
朱氏:“还没呢,嫂子要是听说谁家有合适的闺女,想着给阿池做个媒。”
“阿月也长大了,”又有人来拉沈月的手:“多俊的闺女。
明明知道都是客套话,可沈持、沈月都不大敢抬头:“……”
沈山从沈家一路小跑出来:“哎呀我的孙儿总算是回来了。”老泪纵横哭得让人想陪哭。
沈持从牛车上下来给沈山和老刘氏磕了个头:“爷,奶,我回来了。”
老刘氏伸出枯瘦的手拉起他:“回家说,回家说。”
沈持跟着他们回去,被拉到一间供奉祖先牌位的屋子里,他家果然阔气了些,不年不节的,给祖宗的贡品竟用了猪头肉。
小狗旺财的毛发白,在门外对着他叫得中气十足:“嗷~~嗷嗷~~”似乎也知道沈持回来它要改善伙食了一样。
沈持:“上完香你就有骨头吃了。”
老刘氏:“给祖宗磕头的时候别跟狗说话。”
沈持拈三根香烧了插进香炉里,磕了几个头许了个愿,算是祭告完沈家的祖宗们。
而后就是陪着他爷说话,问问大房和三房长辈的安了。
三年没见,沈文苍老得很快,腰有些佝偻了。沈凉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阿池小叔可想你了。”
他媳妇儿张氏瞪他一眼:“叫你给阿池洗的果子呢?”半天了人还在这里歪着。
杨氏笑了笑:“阿池,饿不饿想吃什么大伯母给你做。”
“……”
跟长辈见面就是这样,三两句话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吃晚饭前,沈持看了看沈全和沈知秋作的文章——说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点评。
沈全胡扯一气,他只能想到“不通”二字,沈知秋没有这个问题,能看出还是学会了怎么写八股文的——框架的。
用词干巴巴不精准,表达忸忸怩怩不明朗……叫人看得很没耐心。沈持现在信孟度的话了,沈知秋考上童生封顶了。
不过童生也不差,在当朝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先考上再说,有了童生作保底,即便比上不足那也比下有余。
不过沈持还是纤悉不苟地一字一字给他改着:“阿秋,以我的经验你还是多背几遍墨卷吧。”
哪怕是背过的墨卷好文章,也要重新温习多背几遍。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器而后识物。②,看看背多了能不能背出感觉来。
他不敢说一个重字。
“多谢阿池哥,”沈知秋如获至宝:“阿池哥这么一改,瞧着是比我先前的顺畅多了。”
条理也明晰了。
怪不得他们都说阿池天赋优越。
他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如今是一个正常的中等生,虽暂时平庸但很上进。瞧,青瓦书院是个多么靠谱的地方。
沈持以前总担忧沈知秋在苏家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