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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云姬已然等得焦灼。

若论这段时间晋王府最得意的人是谁,就属云姬了。

忽然间太妃就进清水寺“清修”了,忽然间治家的重担就落在她头上了,被太妃磋磨克扣了这许多年,这尚是她第一次翻身做主,拿到账本与库房钥匙去库房清点的时候,看着堆满一整座院子十几间屋的各色金光灿灿的金银器,云姬眼都直了。

这不?往自己院子里挑了些好的后,她又给女儿来送“好东西”了!

卧房的门并没上锁,那云姬带着乌泱泱一大帮子仆妇入得院子,簇玉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好以言语拖延:“夫、夫人,娘子今日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就先不要打扰她了吧。”

“啊?溶溶病了?”云姬脸上笑意稍减,但不过转瞬,她又继续指挥仆妇们,“那把这些东西先搬到厢房去,明儿,记得叫溶溶看。”

一套孔雀花卉纹压花金盒,一套刻花折枝牡丹纹金盏,四面海兽葡萄穿衣镜,四对影青划花瓷梅瓶,两尊鎏金蟠龙纹熏炉,两张云母榻……玉佩珠缨金步摇,新裁白苎与红绡,从各式器皿到布匹首饰,样样俱全,面面俱到。看得簇玉瞠目结舌,她这是,这是搬了多少来??

“溶溶病了吗,那我瞧瞧去。”云姬摇着玉色缂丝团扇,笑盈盈地往卧室去。

卧房里,令漪已经将自己同兄长俱以被子裹好,罗帐也掩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一张绯红的小脸。

她磕磕绊绊地应:“是,是母亲来了吗?溶溶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还请母亲恕溶溶不能起身相见。”

“没事,我就来和你说几句话就走。”云姬含笑说着,轻轻一掌,推开了卧房的门。

“母亲今夜过来就是给你送些东西,你都不知道啊,你王兄库房里可堆了好多好东西呢!崔氏那个老虔婆以前不给我们用,她们自己用,咱们娘俩却连见也没见过。”

“现在娘全给你弄来了,都是顶顶好的东西啊,你喜欢读书,文房四宝我都给你弄了四套来。还有那浮光锦,听说是高昌的贡品呢,回来你拿来做抹布啊,还有个什么蝉翼纱,可以用来糊窗子。反正你自己看着用,不能便宜了她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离寝间越来越近。

母亲竟然私自动了库房的东西!

令漪心间一阵气窒。

王兄让她管家,她便如硕鼠自盗么?这跟小偷有什么分别?

她忍不住道:“你,你怎么能动那些,那不是我们的东西,是王兄的啊。”

“那又怎样。”云姬却满不在乎,已然走近屏风,“东西不拿来用丢那儿积灰么?咱们是拿来用,又不是拿去卖。你王兄那样疼你,他不会介意的。以前崔氏当家的时候,可没少往她娘家搬呢!”

那也不能这样吧?令漪羞得脸上都烧起来。

王兄还在这里呢,叫他听见她母亲竟是这样一个粗鄙市侩的妇人,身为人女,她只觉羞耻。

身下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冷笑,知是王兄,令漪愈发羞愧。

刚要开口叫母亲把东西还回去,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疾扫而过,令漪将要出口的字句都褪作一声尖促的轻吟。

“溶溶?你怎么了?”云姬忙紧张地问。

然她已经听不见了。

“他也这样对过你吗?”

大脑短暂的空白里,她听见他这样问。

第29章 给孤生个孩子

那一瞬间,令漪只觉经络间的血液都为之僵滞,彻底怔住。

她震愕地想,他怎么……他怎么能……

他不是亲王之尊么?不是总爱一口一个孤么?好像高贵得不得了一样,又怎会如此“纡尊降贵”。

云姬已经走了进来,见帷帐紧掩,女儿的声音如轻泣的小猫一样断断续续,不禁担心地问:“溶溶?娘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我在。”令漪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女儿身子不舒服,方才没有听见。”

她美眸沁泪,两痕紧贴的贝齿颤栗不止,唇瓣无措地微张着,气息如兰。帷帐之外,云姬还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担忧地道:“你不舒服吗?那让娘瞧瞧。”

美妇人不由分说地走过来,还不及令漪阻拦,掀开一点素色的床幔。

帐间,女儿正紧紧揽着被子睡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张柳柔花媚的小脸此刻布满病态的红。

她像是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过来一般,发红的水眸间漫开一阵阵慌乱,发髻迤解,鬓乱钗横,额上满是香汗,连桃花色的面上也残存着滴滴珠泪,瞧上去可怜极了。

还真生病了。

云姬眸间涌起一阵担忧,伸手试了试女儿的额温:“是在发烫。溶溶是发烧了吗?可曾用药不曾?”

就在这时,令漪察觉到被子里的人似是动了一动,身体霎时凛绷。

幸而帷帐间此刻并没有什么别的味道,也未全被母亲拉开,烛光照不到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被子突兀隆起的部分,否则,就会被发现的……

她等着那一波强烈而迅疾的浪头打过去,声音仍是有些发颤:“已经用过药了。”

那人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紧紧拽着被角,难得地对母亲软了声气:“阿娘先回去好不好?时候不早了,外头霜寒露重,您早一点回去,免得受了冻。”

“女儿已经用过药了,没什么大碍的,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这孩子。”云姬失笑,团扇缓摇,替女儿摇着扇。

心间却漫开一点心酸。有多少年,女儿不曾好好和自己说话了?自她六岁时自己离开裴家,再见面时,她见了自己,就如同刺猬,时时防备而带着恨意。

偶尔自己慈母之心发作、想亲近亲近她,她就会竖起尖利的刺来,用冷漠和言语将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但抛夫弃女这件事,云姬可不后悔。裴慎之给不了她想要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呼奴喝婢高人一等。最最重要的,他性情耿直,一点儿也不懂得在官场要“和光同尘”,若是留在裴家,如今,自己多半也是像那骆超的妇人——沈家娘子,死在花月楼。

何况,当初是他不同意自己带走女儿,王爷也不会允许她带着女儿,可不是她不爱溶溶。她没什么可愧疚的。

“没事,”云姬掏出绢帕,温柔地替女儿拭去颊边不知是泪是汗的晶莹水珠,“娘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快十年了吧,咱们母女也难得好好坐在一起说会子话。”

说来说去母亲也不肯走,令漪既害怕又心急。话题于是又说回方才的那些物件上,她哀求道:“你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那不是我们的,王兄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然,他现在这般报复自己是为什么呢?又是一阵酥意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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