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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连续通宵,就此结下堪比同袍之情一般的过命交情。

彼时,所有人都认为,阿朗的婚姻是幸福的,夫妇一同上下朝,卿卿我我,羡煞多少同僚。

杨布去岁也是这么认为的,尽管她感怀过去,婚宴当日痛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起来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但那也仅仅是为新人彼此的抒情、为她和阿朗之间的回忆所触动。

直到今年年关后,阿朗怀孕了。

许主编年长她7岁,功成名遂又儒雅谦和,丰神俊朗却至今未娶,杨布承认自己心动过,但看到阿朗,她不禁会想……

许主编也会像阿朗的丈夫那样,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有家不归,处处苛责,还不让妻子工作吗?

如果就连许主编那样的男子,也会变得像阿朗的丈夫那样,那天下还有多少男子,可以交付终身呢?

而女子,终究是要成婚的啊!

这是她第一次开始思考婚姻,思考这种她熟悉又陌生的生活状态。

杨布擦了擦额角的汗,终于爬上了山坡,她天不亮就出城,此时太阳初升* ,照得远处河面碎金点点,粼粼波光在她眼瞳中跃动。

回看城门口的方向,道路已经开始拥堵起来,每天日出日落时分,便是城门卫最忙碌的时刻,大量车马人群要通过城门,开启或结束一天的营生,城内升起袅袅炊烟,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传到了这片茅屋区。

山下,茅屋内住的百姓也纷纷出门,有妇人喊着孩童的名字,杨布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在往山道这边来。

这一片茅草屋住的都不是长安本地人,从去岁开始,曹侯就组织人手重修长安和洛阳之间官道,官道修复后,两地之间往来商旅、百姓,越来越多,今年开春天气回暖后,长安城内迎来了一波人□□发式增长,长安城墙内的房屋供不应求,许多新来长安的百姓,就只能选择在城外建房。

慢慢的,连接码头的城北门,和连接官道的城西门,都形成了这样的茅屋区。

目前曹侯已经命工部派人,对这些房屋进行测量登簿、加固修葺,杨布听报社的同僚说,下来尚书台准备推翻旧城墙,往外扩建新城墙。

杨布闭上眼,将令她心神不宁的另一因素压下,转身,缓缓睁开眼。

山坡头上只有一间茅屋,屋子前有一片院子,篱笆内种了绿植,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曹旻,曹旻——”

杨布在院前喊了两声,里面没人应,她晃了晃院子的篱笆,篱笆扎在地里很深,上面还缠了棘条,柴门也打了两层的门板。

她回看上山的方向,越往高处,房屋越少,到山坡头上的一段路,还有些陡峭,这院门和篱笆都是新扎的,看来人一多起来,鱼龙混杂,茅屋区的治安还无法得到充分的保障。

“曹旻,你在家吗?”

杨布抬高音量,叩叩门扉。

“汪汪汪!!!”

门内突然传来犬只的咆哮,杨布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等到犬不再吠了,才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曹旻?”

没过一会,门内终于传来女郎的回应。

“杨学士!来——”声音戛然而止。

曹旻有些耳背,她不知道杨布会来,听见声音还以为是阿糯,半晌反应过来是杨学士,连忙放下手里的纺专,动作太急,羊毛线和纺专搅在一起,纺专脱手,带着长长的羊毛线滚落在地。

她想去捡,又听见了阿糯的狂吠,担心吓着杨学士,草履都来不及穿,便匆匆出来,摸摸阿糯的头,给杨布开门。

“是阿旻么!”杨布又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啊,是!”

听见杨布唤她,曹旻不自觉“大声”回应,可一扯到声带,又感觉喉咙间火烧火燎一般地疼痛。

柴门吱呀一声打开,曹旻将杨布迎进来,

“杨学士,久等了。”

曹旻声带和听力是小时候一起损伤的,从前在曹府,阿父阿母嫌她说话难听,她甚少言语,沉默寡言的习惯一直养成到了现在,难得有这般言语急切的时候。

她和杨布解释:“抱歉,刚刚我以为是阿糯……”

杨布点点头,进门后,入目是院内一片绿油油的青菜,一条纯黑色的大犬看着她,她回瞪大犬一眼。

“去!”

“阿糯!去,玩去。”曹旻皱眉,小幅度地摆手。

阿糯依然盯着杨布,摇起了尾巴。

杨布默默绕到了曹旻的另一边。

她环视一圈,院子不大,但处处被曹旻打理得井井有条,和刚盘下来时,杂乱无章的样子大相径庭。

曹旻住的这件院子是租的,盖院子的农户是长安本地人,在半年前搬进了城内,城内有人专门靠着房屋盘出的消息营生,文选报有一幅版面,是开放给百姓的,花一百钱,可以在下一期报纸的十个小版面中占上一幅的位置,这些人就将收集到的房屋信息投在报纸上。

将消息广而告之——长安城的百姓给这一幅小版面起名“广告”。

杨布看到这间院子的出租的消息后,就来实地看了看,与房屋的前主人还了一个合适的价格,做人情将消息告诉了曹旻,曹旻便将院子盘了下来。

曹旻去关门时,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闪而过,躲到了门后,曹旻步出来,见几个小童蹲在地上。

“阿姊,糖——”

“糖?”杨布也跟着出来,小童们见到她,有些胆怯地往后退。

这群小童跟了她一路,原来是为了讨糖吃。

长安城内,带有甜味的食物是比别处要多些,但这些小童口中纯粹的“糖”却非寻常之物,而是军部下辖工坊生产的一级管制品。

她只在一个地方,见过“糖”这种叫法的实物。

“糖……”一个男孩站在原地没动,他挂着鼻涕,抬头看着两位女郎,乌黑的手掌,只有指尖被他含得光亮。

山道上传来虚弱的呼喊声,一名妇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见到自己的孩子们,飞快走过来,将最小的男孩抱起。

“小娃不懂事,女郎莫怪,莫怪。”说完,妇人狠狠给了孩子屁股一掌,霎时间,孩子哭声震天。

女人将孩子夹在胳膊下,带着小童们离开了。

杨布听着那有力的哭声,片刻的出神。

“杨学士,你怎么来了……”

锁好门后,曹旻带杨布往院里走,她看人时,头总是微微低着,杨布只比她年长三岁,却整整高出她一个头,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方的发旋。

这让她想到了刚刚躲在门口的小童。

“我都离开学府多久了,你唤我学士我都脸红。”

曹旻一怔。

她喊学士,本意是敬仰杨布的状元身份,她知道杨布不喜欢别人唤她状元,但这么一说,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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