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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小丛人中走去,这些人也纷纷地迎了过来,有个鹅黄衫子的女弟子最是雀跃,连蹦带跳地扑了过去,抱住了女孩儿的手臂,笑眯眯地说了几句话,便见女孩把手中珍重捧了一路的碗莲递到对方手中。

那碗莲虽然不是什么绝品灵根,但辛掌门能拿出手的奖励,在炼气、筑基这个阶段,也算是十分珍贵的宝物了。

竟然说送就送了出去。

这样的性子,往后争长生与天争命的时候,能走得远吗?

“斯年!”

师尊的声音响起,钟斯年淡淡移开了视线,循声望去,看见宋如询就坐在辛掌门身边,十分显眼的次席上,不知怎的,他方才一眼竟是没有看见。

钟斯年收起剑光,举步走了过去。

对于他的到来,宋如询显然既有些意外,又十分高兴,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招招手示意他在身边坐下,一边继续与辛掌门交谈:“……前些时日景师妹说的那处秘境,并无太大危险,正适合他们这些炼气、筑基的小弟子去闯荡。刚好遴选出这些出挑的新弟子,给他们一个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免得在山上闭门造车。”

两人说着话,辛掌门却朝钟斯年看了过来,笑道:“斯年也去。”

钟斯年微微一怔。

宋如询却哈哈一笑,道:“正该如此,斯年也有些时日没有下山了,再不出去走走,我怕他哪天压不住剑,把我的东明峰给拆了。”

钟斯年没反驳,默认了两位师长的安排。

那秘境确如师父所说的不甚危险,甚至称得上乏善可陈。

他也并没有和其他新弟子一同进入其中——他的修为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若要同行,既不能锻炼他们,又容易因为他给他们带来无力承担的危险。

但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是在秘境里碰上了落单的女孩。

他跟在她身后护送了一段路,远远地看着她扎营,布置防御措施,寻找宝物,与护宝妖兽战斗,称得上谨慎,除了看得出来的经验欠缺,也能看得出她不断地吸收教训而进步。

那段时间,掌门似乎爱上了发掘小秘境,隔三差五,就有炼气、筑基境界的小秘境,供宗门安排他们去探索。

钟斯年也总是能碰见那女孩。

他看着她一天天经验丰富,一天天更加审慎而冷静,一天天走出自己的道途。

于是,在女孩境界达到炼气期大圆满的时候,他会同意掌门的安排,与之结伴探索某个新的,等级更高的秘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187章

(三)

其实在这之前,钟斯年和女孩已经渐渐熟悉起来。

也无他,他们偶遇的频率实在有些高,高到连钟斯年都无法解释,一向在试剑坪和东明峰两点一线的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会随机出现在上清山的各个角落。

所幸女孩对此似乎没有任何好奇的念头——她总是用那双清凌凌明媚的眼眸注视他,或许是美丽的眼睛天生会说话,即使是自觉已经失去许多情绪感知的钟斯年,也不得不承认,当他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会长久地生出一种绵密温柔的愉悦。

他为这种愉悦,做出许多鬼使神差的事。

譬如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入庖厨的天赋。

荀阳谷的水潭里,产一种霓鳞银尾的小鱼,肉如脂,刺如冰,以剑削成薄片,入口即溶,若是以灵火稍加烤制,又是另一种柔润风味。

伏虎山南麓的峭壁上,栖息着一群红羽的山禽,因为长期攀岩而居,腿肉十分紧致,辅以附近的一种浆果,无论是裹上泥烧制,还是猛火煎炸,都有霸道到腻人的香气。

女孩儿卷起皎白的衣袖,吃得抬不起头。

那种不属于人间世的,似乎随时都能乘风归去的虚幻距离感消失了。

但当她撑着下颌专注地看他,神色还是那么柔软认真的时候,那种澄净的,连无尘的剑心也要被扫去尘埃的空明之感,却更加真实了。

他们的历练之旅,也不是永远都那么一帆风顺。

东陆早已销声匿迹多年的魔道渐渐开始死灰复燃,偶尔也会有走投无路的魔修闯进正道人士的遗迹。

尽管早就知道历练不可能是没有危险的,而且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但当那名筑基期的魔修劫持了女孩,逼迫他交出储物袋的时候,钟斯年还是感到一种冲破胸臆的愤怒。

他甚至没有考虑太多,抬手便将手中的重剑丢了出去——那魔修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配合,不由得面露狂喜,手臂一动,就去拦截那柄飞剑。

逼在女孩颈间和琵琶骨处的法宝顿时露出一点小小的破绽。

女孩犹如一尾灵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罅隙间滑了出来。

钟斯年心中,在那一刹,除了极端的愤怒之外,是生出了十分无来由的愉快的。

没有事先的沟通,没有临阵的暗语,女孩却能精准地抓住他无意间拉扯出的万分之一的机会,这种感觉的确令他满足。

而钟斯年却没有停下手,

他森然注视着面前的魔道修士,缓缓抬起了手臂,右手掌心之中,伴着一抹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锐意,极寒与极炎之气刹那间吞吐而出。

那天女孩没有问什么问题。

只是在回到上清山,在地火峰前,分别的时候,她唤了一声“师兄”,明媚的眼眸微微弯起,道:“我帮你打一只剑穗吧!”

钟斯年没有说话。

虽然在和她一起出门的时候,他会起灶下厨,偶尔也会与她探讨道途,但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们并没有其他实物上的交往。

应当说,在他被师父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带回上清山,他其实很少接受其他人的物品随身携带。

也只有恩师宋如询——为他打造的一只剑匣,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使用着。

而此刻。

钟斯年当然知道,女孩说的剑穗是为是哪一柄剑。

他应当拒绝的。

钟斯年淡淡地想着。

心魔劫,就是这样,只要稍不注意,稍有放松,就会沉.沦进去,难以脱身。

但他最终还是沉默着,甚至罕见地回避了女孩的注视,剑光挑转,离开了地火峰。

这天钟斯年没有去试剑坪。

他在静室里静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身去叩师父的房门。

宋如询听了他的来意,有些诧异地反问:“怎么应对心魔,你还需要来问为师?我辈剑修,对于这般蛊惑人心之劫,素来是不消任何花言巧语,只须一剑破之。”

“再善于矫饰的心魔,你若一剑斩了它,它也只能烟消云散,化作你的天道功德!”

钟斯年长久沉默。

宋如询没注意他的异常,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小徒弟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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