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0


落难,保姆把相机还给他,说卖二手还能卖上几千块,虽然不多,但总能解决燃眉之急。

那时候舒凡端着满盘子油腻腻的烤串从后厨出来,保姆一见他,眼眶瞬间泛红。

曾经那个白白净净、意气风发的小少爷早已不见踪影。眼前的舒凡瘦骨嶙峋,身上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脚上的黑色球鞋的鞋带子被磨得毛

边四起,

他本来很有骨气,下意识想拒绝,但是那时候他刚被二房东坑了800块电费,身上没有一点钱,打算月黑风高的时候跳进定水河到喝个水饱。

最后还是收下了。

他抱着相机,回到出租屋里,抱着相机睡了一夜。

后来他总往定水河附近转悠,却不是寻找干净水深泥沙少的地方,而是去拍水鸟,野鸭子和长长摇摇的芦苇草。拍着拍着他拿了华星社的摄影大赛一等奖,卡里打了1000块奖金。

然后,他一发不可收拾地把北津的摄影奖都拿了个遍,范围逐渐扩大到全国,几张比较得意的作品还被推荐登上了世界舞台。生活终于看到些许曙光的时候,华星社邀请他去当摄影记者。

舒凡是北方人,个头大,能吃苦,游行、冲突、爆炸他都能拍。这些地方很多记者不敢去,只要奖金到位,他别无怨言。子弹擦着耳朵飞过时、火箭炮击碎一街之遥的大巴时、狙击手伏在房顶将包括他在内的游行人群瞄准时,他全神贯注,不顾生死,卡擦卡擦地迅速摁着快门。

钱、钱、钱——

只要能赚钱,让他去哪儿都行。

但这些事情,怎么能跟她们说?

他受够了怜悯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前半生已经享尽荣华富贵,后半生沦落至此都是命,又不由人。

陈雅路闻言,结合他以前的脾性,以为他是去环球旅行,羡慕道:“你真够可以的,我也想活得这么自在,可是旅游和玩摄影都太烧钱了。”

舒凡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你在美国还不够自在?”

“就是换个地方当学术奴隶。我跟你们讲,不要读博,读博死路一条,我可没胡说,前几天我们学校刚跳了一个延毕的,听说读了七八年了。”

“美国博士压力那么大呀?”沈念震惊。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一想,沈念觉得自己这份工作除了奔波些、危险些,倒也还好。

“算了,喝酒喝酒。”小姑娘红着脸蛋,举起果啤,傻笑了一声:“庆祝我们都活着!cheers!”

剩下的时间三个人都聊了点近况,陈雅路像老妈子一样问舒凡有没有女朋友,舒凡高冷地摇摇头,她顿时乐不可支,说果然如此,这世上没有一个女的能受得了他的狗脾气。

舒凡冷笑着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那你呢?”沈念眨巴眨巴眼睛。

陈雅路令人安心地摇摇头:“我决定此生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

“为啥?”

“人这一辈子那么短,我想活得酷一点。”

“你已经很酷了。”

“我要更酷。”

陈雅路说罢,不甘示弱地举起酒杯,将辛辣的酒液悉数饮尽。

……

那日吃饱喝足已经是深夜,三个人第二天醒来都头痛欲裂,在群里分享着宿醉后的痛苦。

沈念因为得到了赵涟清的照顾,倒不是特别难受。另外两个孤家寡人遭了大罪,陈雅路说她的脑袋好像被人劈开了,对着镜子照了十几分钟,检查自己的头骨有没有裂成两半。

舒凡等到中午才回消息,他说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可能是被申城的湿气攻击了。

小姑娘看着群里的消息,笑得眉眼弯弯。

真好,他们又重逢了。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样,三个人打打闹闹,插科打诨,黄金一般的日子也过得如流水。

时间的确匆匆,长大之后,生活被各种事情占据,属于自己的时间极少。这次陈雅路回来只能呆五天,舒凡下周也得回北津。于是这几天,三个人又聚了几次,最后一次是去机场为陈雅路送别。

头发绿莹莹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进了安检口,扭过头,冲他们挥挥手便潇洒地转身离开。沈念有点伤感,但碍于舒凡在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以后还会再见。”身侧的男人淡淡道。

“我知道。”

从机场出来后,舒凡没有着急回酒店,先喊了辆车送她回家。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沈念打开车门,下车,刚想与舒凡告别,却见他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你不回去吗?”

“先送你。”

这都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其实已经没几步路要走,而且这里安保力量极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用担心。

但沈念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在小区逛一逛吧,里面有个小园林,玉兰花应该还开着。”

于是她便带着他在小区里闲逛。这座小区靠近CBD,住进来的大部分都是企业家或高级管理层,白天非常清静,几乎了无人烟。

小园林中央是一泓静池,碧波倒映着周围的柳树,动静宜人。

两个人在湖边站定,吹了会儿暮春的暖风,舒凡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你写的每一篇报道我都看了,看得出来是你倾注心血的作品。”

沈念惊讶地看向他:“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分社,为什么从来不联系我呢?”

身旁的男人侧过脸,漆黑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看,眼神仿佛是一个汹涌的漩涡。

“因为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念念。”

所以他不想打扰。

她没有他,生活依旧继续,被人所爱着、精心呵护着,一步步成长为厉害且优秀的记者。他像是被她抛弃在过去的人,一身狼狈,靠近她或许只会带来不幸。

沈念隐约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微微蹙眉。

“不要这么想。你和小路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不管你们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的友情都不会变。”

听到这话,舒凡好像笑了一下,很轻很快,一转眼便消失不见。那抹笑似乎有几分自嘲,看得她心底发痛。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昔日那个不可一世、骄傲非凡的小少爷哪儿去了?为什么现在的他面对自己,总有一种步步退让的错觉?

“你怎么了?”她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轻柔的春风吹来,柳叶妩媚晃动,抚摸着荡起涟漪的湖面。

身侧的男人近在咫尺,却不知为何,好像离她极远。这种感觉令人不快。

“我家出事了,财产缴公后半年,父亲跳了立交桥,母亲移民国外。我一个人没有办法,上完高中后就开始打工,后面又靠摄影赚了点钱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