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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凝娆把斗篷摘了,用迅猛到肉眼快看不清的速度行礼,咬着牙朝秦香絮伸手,又像羞耻又像生气地道:“你还给我!”
秦香絮举着本子,讶异道:“你写的?”
李凝娆白嫩的脸上有绯色蔓延,她不说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秦香絮见她这情状,立马清楚。
她是瞒着李家人,偷偷写,偷偷卖的。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自古有之,李国公要是知道他女儿背地里写些不入流的东西去卖,肯定得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不可能准允李凝娆做这些丢他颜面的事儿。
秦香絮举着话本子,左右晃动两下,果不其然,眼睛落在话本子上的李凝娆,就也跟着晃动两下身子。
秦香絮勾唇笑了笑,很坏心眼地道:“你现在可是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你对我这态度,恐怕不行吧?”
李凝娆盯着她足足看了半晌,越看脸越红,直至最后红得不能再红了,她才像是认了命似的,自暴自弃地大声道: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过无所谓,本小姐不怕,今日我倒霉碰上你,是老天爷不开眼,我也没法子。你想怎么就怎么做吧,我不管了,哪怕你跟我爹说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死也不会跟你低头。”
她说着就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秦香絮只是觉得无聊,想逗李凝娆玩儿,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大的反应,出声道:“我没说看不起你啊。”
她又翻了翻几页话本子,很有兴趣地点评道:“你写得确实很好看啊。”
李凝娆把下巴放低,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狐疑又警惕地看着秦香絮,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耍什么花招了?”秦香絮说:“我要是想耍花招,刚刚就不会救你,干脆见你被人打多好,还省了我的气力。”
她这么说,李凝娆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手肘,她跌倒的时候,身子重量全都压在这上头,刚才情绪激动没来得及感受,这会儿平静下来,痛就跟烈酒似的火辣辣了。
李凝娆捏了捏袖口,没看秦香絮,板着脸硬声硬气道:“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会谢谢你的。”
“嚯,还真是无情,”秦香絮把;李凝娆心心念念的话本子扔到她怀里,说道:“虽然我明白你想瞒着李家的人,但你出门连个护卫都不带吗?今天要不是我,你的话本子早被人抢了,你哭都没处哭去。”
李凝娆梗着脖子回应道:“一带护卫,我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
秦香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谁让你用你自家的人了,外头那么多镖局,难道你就不能找到个保护你的镖师?”
李凝娆沉默了:“......好像是哦。”
秦香絮也沉默:“你从前害我的时候坏点子那么多,怎么到自己身上脑子就开始不清醒了。”
“我没想害你!”李凝娆反驳道:“我就是想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秦香絮呵呵一笑,“那你还真是厉害,厉害到东西被人抢都没有还手之力。”
李凝娆不吭声,只是紧紧捏着她的话本。
“你再捏,待会儿本子都要被你撕碎了,”秦香絮经这事儿一闹,也没了在一品楼待的兴致,朝双儿道:“算了,咱们回去吧。”
她长出一口气,慢慢地走向雅间大门。
路过李凝娆的时候,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人,却突然道:“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我,我就会感恩你,我告诉你,我不会的,绝对不会。”
秦香絮懒得看她,无所谓道:“谁要你感恩了,本公主根本不稀罕。”
她抬步欲走,李凝娆却往前两步,拦在她跟前。
秦香絮抬眉,问道:“你还有话要说?”
李凝娆咬了咬一下嘴唇,犹豫好半天才终于问道:“柳公子要随他父亲出征的事儿,是真的吗?”
秦香絮想她大概是从谁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但一直得不到确认,所以才会在这里问她,回答道:“是又怎样?”
她话音刚落,李凝娆的眉眼就有些耷拉。
秦香絮说:“你光问我有什么用,你这么关心人家,去送送他?”
“我哪儿关心他了!”李凝娆疾声反驳:“我只是念在他救过我一命,顺嘴问一下他的消息罢了,你不要乱加揣测。”
秦香絮眨巴两下大眼睛,把她的表情收进眼底,出声问道:“那他明日离京的消息,你知道吗?”
李凝娆倏然抬头,语气惊讶:“明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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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同怀拍了拍柳相闻的肩膀,叹气道:“这天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我没料到,会来得这样快。”
柳相闻轻笑,说道:“儿子苦练多年,为的不就是今日吗,您该为儿子高兴才是。”
柳同怀听他此言,却是没忍住洇红了眼眶,他以大笑阖眼掩饰过去,佯装洒脱道:“是,我柳同怀的儿子,就该有这样的气魄。”
柳相闻没在这事上费过多注意,只是沉吟道:“山南地方卑湿,又有毒蛇猛兽藏于深箐,无人敢撄,那些流民是如何穿过去与蛮夷交接的,儿子想了许久,还是不解。”
“的确,匪寇虽沿途编郡县壮丁入伍,可那些壮丁毕竟未经规训......”柳同怀愁眉不展,半晌,长叹一口气道:“若你顾叔叔还活着,问问他,或许就有答案了。”
他所指之人,是他过去的副将顾天维。
顾天维出身山野,不论是层岭复杂的山地,还是九曲潆洄的水泊,他都能应对如神。
当年柳同怀遇伏,险些没了性命,是顾天维麾众直驱,靠骑兵千余,直没敌营深处,才将柳同怀带了回来。
可这样明决如神的人,却早早陨落,柳同怀对此一直深感惋惜。
柳相闻知道父亲对顾天维的死耿耿于怀,出言宽慰道:“事情已过去多年,您该放下着眼于如今才是,顾叔叔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见到您这般为他伤神。”
话起到了安慰的效果,柳同怀眉目间悲恸少了许多。
他余光瞥见谁,问着来人 :“你母亲睡下了吗?”
柳玄灵点了点头,道:“刚睡下。”
她复抬头,看着柳同怀:“爹不去看看娘亲吗?”
柳同怀愣了愣,遽然别开眼,只说道:“不看了,军中还有事务留待我处理,我得先去趟军营。”
说罢,他急匆匆地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留。
柳玄灵朝他离去的方向伸手,欲开口唤道:“爹——”
柳相闻抓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
柳玄灵见父亲的背影愈来愈远,收回视线,有些怅然。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