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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不是,再这样下去,皇爷没事,他先被吓出一身病来。
难不成那几夜皇爷见的不是人,而是个女鬼?
可那绣好的鸳鸯荷包又作何解释?
眉间一点胭脂记,只要放消息下去,如此明显的特征,底下人不出几个时辰就能将人寻出来。
他几日前暗暗朝魏令他们询问宫里有没有此特征的女眷,魏令先开始只道没有,方才附耳过来,说宫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就是太后找来的那位沈姑娘。
王植听罢,当即拿拂尘杵了一下魏令的脑袋。
找死是不是,什么人都敢往上报。
那沈姑娘他虽没见过,但她是什么人?
她是太后找来给小爷相看的,皇爷将来的儿媳妇!
即便未过明路,但宫里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说皇爷看上的人是她,这话他敢说,自己却不敢听,怕即刻就见阎王爷去!
下头人指望不上,只有自己想办法。
宫中发放的布匹都有规定,只要知道荷包上的布料,再到甲子库去核对,即刻就能一清二楚。
皇帝并不吭声,阖上奏章
,随手拨弄了下矮桌上的烛火。 网????发????页?i????????é?n?②????????????????
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显得他眉眼愈发锋利起来。
“你说。”半晌,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竟带着笑。
“朕是不是叫人给耍了?”
王植直道不能,“除非那个人不要自己的小命儿。”
然而等到翌日,他站在皇帝身后,瞧见那道从远处缓缓走来的熟悉身影时,方才知道,自己这话,说早了。
这世上,还真有不要自个儿小命儿的人。
他盯着那小姑娘眉间的胭脂记,心想。
完了。
怎么是她?!
第11章
皇帝瞳孔骤缩
皇帝并不喜欢参加宫宴。
每当坐在御座上,看着宴上的人觥筹交错,彼此恭维,对他山呼万岁,他心中就会生出一丝隐秘的,难以言说的厌烦。
那是一种欲望被过分满足之后,从心底泛起的无趣。
可身为皇帝,宫宴举行时,他理应在那儿。
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这一点,他十分清楚明白。
他只是觉得乏味。
从十几岁跟着父亲造反,将他那位堂兄从龙椅上踢下去开始,这种乏味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只有在行军打仗时,他才会捕捉到那一丝丝属于普通人的难得的快意。
不对。
还有跟那个小姑娘待在一起时。
想到这里,皇帝捏珠子的手比方才愈加用力,指尖在衣袖下泛出微白。
诚益夫人还在不停拉着太后说话,讲家里几个小辈儿的趣事给她听,直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
“你有福气,家里这么多孙子孙女,每日里闹腾你,我这里就不成了。”
太后拍诚益夫人的手,感叹:“膝下只净儿一个孩子,宫里也冷清,西苑也冷清,嗐,有时候闷得慌,都不知道同谁说话。”
皇帝视线落在前头亭台上,专心欣赏歌舞,似是未曾听到她们的谈话。
眼瞧着气氛不对劲儿,诚益夫人连忙指着一旁的李元净笑道:“太后还不满足呢,只小爷一个,强过我家里那一堆。”
叹口气:“小爷随了圣上了,模样好,人又勤奋上进,哪里像我们家里那几个,皮猴儿似的,平日里书也不好好读,武也不用心练,成日里只知道上房揭瓦,玩蹴鞠斗蛐蛐儿的惹他们老子娘生气,愁得我呀这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您瞧。”
说着,就要扒开发髻给太后看。
太后被她一通言语弄得心情果然好上几分,笑着打趣她:“哎哟,还真有,明儿你别真成了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我可认不得你了。”
宫人们见状都跟着笑,诚益夫人也暗地里松了口气。
幸好今日进宫时被太后身边的宫女提醒了一两句,否则若是说错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往日关于皇嗣的事,太后也就是背地里同她抱怨一两句,今日竟然直接在外头当着皇爷的面开了口。
诚益夫人一边同太后说话,一边心底里暗暗盘算猜测。
为了转移太后注意力,她接过宫人送上来的宝装茶食搁到太后跟前,笑道:“笑话也讲了,骂也挨了,这回可该我瞧瞧人了吧。”
经她提醒,太后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抬头朝外头吩咐:“叫沈丫头进来,好叫她舅奶奶瞧瞧。”
李元净闻言,心里不自在。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着自个儿喊诚益夫人舅奶奶,然而到底只是在一旁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皇帝还是方才那副模样,淡淡的,手中摆弄着一串珠串,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知道他不喜这种场合,于是道:“到底是关乎净儿的终身大事,便是有天大的事,皇帝也该拿出长辈的样子来,好好见见。”
皇帝点头称是,“儿子知道。”
眼皮抬起,视线随意投向不远处,正瞧见了来人模样。
‘啪嗒’一下,皇帝手中原本转动的珠串不动了。
太后只见皇帝瞳孔骤缩,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闪了一下,下颚一瞬间绷紧。
她这个儿子一向稳重淡漠,甚少有什么事能叫他露出这幅神情。
“皇帝?”太后疑惑开口。
‘哗啦’一声,无数的珠子从皇帝手中落下,在鲜红的氍毹上蹦跳,经久不息,像下了一场大雨。
众人皆愣,宫人们更是屏声静气,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殿里重新归于寂静,皇帝才终于转过头来,笑了笑,说:
“无事,断了个珠串罢了。”
神色平静,沉稳,瞧不出喜怒。
太后不疑有他,只道:“御用监这些人做事也太不用心,你这只是珠串做的不好,我殿中的一个珐琅香炉,昨儿还被发现有些掉色。”
皇帝便说回去叫人去查,给太后一个交代。
两人说着话,竟不期然间忽略了跪着的荷回。
太后回过神来,这才叫荷回起身。
她今日穿了身绣孔雀花鸟的百花裙,外头罩杏色通袖袍,头发用桂花油梳好,上头戴着鬏髻,再簪上‘一点油’簪子和珠子璎珞,很是俏皮利落。
配上她眉心的胭脂记,竟显得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艳之态。
“哎哟。”诚益夫人起身去拉荷回的手,笑道:“真好个模样,竟比我想的还要可人儿。”
随即将她推到李元净身边,啧啧道:“太后,皇爷,你们瞧他两站在一起,像不像那画里的金童玉女?”
太后笑:“果然像。”
诚益夫人又去瞧皇帝,却见他正直直盯着荷回,眸色沉沉,眼睛里闪动的东西瞧着便叫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