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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方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皇帝嘴角微弯,望着两人道:“夫人说的是,是像。”
果然是错觉,诚益夫人笑开来,使劲用团扇给自己扇风,疑心自己是大热天里中暑了。
皇爷是什么人,那是英勇伟岸,胸怀宽广的明君,心里装的都是天下大事,哪里能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难不成......是他瞧不上这丫头?
也是,单论家室,这沈丫头出身低了些,跟宁王是不怎么匹配。
但她打眼瞧着,这小姑娘性情倒是不错,不骄不躁的,方才那架势,便是世家出身的大家小姐也鲜有不害怕的,毕竟这是面圣,又不是参加诗会见朋友。
可这沈姑娘却愣是一点错没出,连手都没抖一下。
明摆着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将来有大造化。
事实上,诚益夫人想错了。
荷回不是不害怕,而是被吓傻了。
她木然地照着往日学
的规矩下跪问安,又呆呆被叫起,四肢酸麻,已经不属于自己。
到了此刻,不用摸,她便知道,自己脊背已经沁满冷汗。
皇帝太吓人了。
即便从昨日被通知要面圣起,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临了了,真到了御前,还是不免心跳如鼓。
皇帝并不像她想的那般,是个白发苍苍形容可怖的老头儿。
相反,他瞧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过而立之年的模样。
容色俊美,眉眼深邃,穿一身大红通袖龙袍,随意往那里一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淡雅斯文。
最关键的是,他生得与宁王竟六七分相像。
方才在外头,远远瞧见龙椅上的身影,她竟险些认错了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里头竟有两位宁王!
除此以外,这位皇爷的声音也同宁王十分相像,方才他开口,她竟下意识想去瞧身边的李元净。
想来是父子,如此相像,也是寻常。
只是......荷回没忍住,抬头小心觑看皇帝。
皇爷他,好似并不喜欢自己。
从她进屋起,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便不大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荷回说不上来,只知道那感觉非常不好,叫她下意识想逃离。
正要收回视线,不期然却被男人抓了个正着,皇帝的目光与她的相碰,像一层冰,冷冽骇人。
荷回飞快低头,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同时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
往后定要离这位天子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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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诚益夫人进宫,太后高兴,留她在宫里小住一晚,并通知钟鼓司叫来戏班,在雨花阁内唱戏,荷回作为小辈儿自然一直作陪。
幸好皇帝早早离去,席上气氛轻松许多,不再同晌午一般沉闷。
荷回本想同宁王说说话,可席上一直不得空,终于见李元净出去,荷回便借口换衣裳,也溜了出来。
然而或许是天色将晚,荷回眼睛不大利索,竟将人给跟丢了。
问宁王在何处,一个眼生的宫人指向雨花阁不远处的一间耳房。
荷回过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被人抓了手腕按在墙上。
荷回心头忽然打了个突。
第12章
身为内定王妃,去勾引未……
戏台上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些什么,声音远远透过门窗缝隙传进屋来,甚是凄凉幽怨。
正是黄昏,夕阳已经落了山,紫禁城的飞鸟在上空盘旋过后,成群结队到西苑来歇脚,正落在雨花阁的这间耳房上。
檐瓦下,有一男一女正在屋中,两人凑得极近。
抓着荷回的那只手,滚烫且有力,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弄得她手腕止不住的发疼。
荷回忍不住纳罕。
宁王何时变得如此暴力,难不成是自己随意推门进来惹恼了他?
也是,若是自己独自待着时屋子里忽然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她也会不大乐意。
可这到底不能怨她,合该叫人在外头守着才是。
“......是妾的错,您先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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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眸色沉沉,微弱的月光下,锋利的五官显得越发凌厉。
他面无表情,冷冷垂眼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手上力道一点点加重,即便对方喊疼,也无半分松手之意。
就在今日之前,他从未设想过,那个他想纳为妃子的人,是这样一种身份。
他儿子未来的王妃。
荒谬。
几个时辰前,在她进殿,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蹦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怪道那日玉熙宫里没她的身影。
原来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秀女。
而是他将来的儿媳。
三十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愚弄。
被这样一个,毫不起眼、无足轻重的小姑娘。
荷回有些被他这幅架势吓着,只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手腕就要被他捏碎。
宁王今日是抽了什么疯?忽然这样吓人。
透过朦胧的光线,她努力望向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忽然想起晌午皇帝瞧她的目光来。
如出一辙的森然、冷漠。
若不是知道皇帝早走了,她还当真会误以为,此刻在她面前的,是皇帝而非宁王了。
她想喊人,但深怕招来太后注意,只好身子一软,倒进男人怀里。
这是姚朱教她的法子。她说,男人都喜欢女人同他打情骂俏。
她要想抓住宁王的心,就得多同他撒娇扮可怜,不能再跟木头似的,呆呆在那里不动,宁王说个二三四,她就接个五六七。
不然她就是绣再多的荷包,把手都绣残了,也没用。
荷回觉得她说的在理。
自己好像是有些不解风情。
上回宁王为救她搂她腰,她挣脱之后,他明显是有些不大高兴,只是当时她急着回去,所以没在意。
所以即便她送了他荷包,他也出于礼教回送她簪子,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大在意她的。
忍着不适,荷回将脸贴在男人胸膛上,明显感觉对方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的紧绷和周身愈发明显的凉意。
“起来。”他道。
那语气,好似下一刻就要把荷回提溜着出去砍了。
荷回有些害怕,但想着不能前功尽弃,于是愈发贴紧他。
“您怎么这样,妾前些日子病着,您也不来瞧我,本想着今日来同您说说话,您就这样待我。”
她忍痛,动了动那被他攥着的手腕,仰头,凄凄惨惨。
“是妾哪里做的不对了,您告诉妾,别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晾着我,叫我有冤无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