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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顷刻便叫出了声!
羽箭正中萧怀玹左肩,殷红的鲜血顺着箭头缓缓淌下,洇染了他的衣衫。
程梨呼吸瞬间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般,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自然,也没机会发出。
矮山之上旋即便跳出一个身形鬼魅的黑衣人。
人个子不高,是个羯胡人。
他手中紧握着一张强弩,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一句话也无,迅速搭箭上弦,动作一气呵成,步步紧逼,朝他二人靠近,利箭再次如闪电般射向他们。
程梨被那男人紧紧地护在身后。
萧怀玹眸色阴冷,拦下数支,然他赤手空拳,如何能挡下那源源不断而来的箭镞,终是第七只,再度“噗”地一声,羽箭射中了他的右腿!
程梨当时便哭了出来。
“萧怀玹!!”
但见那男人面未改色,甚至连声都未吭一下,只是眸光更阴更冷更沉。
“护驾”二字,程梨早已喊了出去。
但他此番带的人本就不多,又绝大部分皆在船上。
张明贤与另二十人离着他二人也颇远。
远处早响起了士兵的脚步与为首护卫的呼唤之声。
只可惜毫厘之差,谬以千里。
箭镞再度连连飞出......
第八十一章
身后,矮崖下湍流奔涌,涛声震耳。
此刻纵身一跃,或有一线生机;若再迟疑,二人唯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程梨骤然感到腰间一紧,被他紧紧箍住,旋即便被他带着纵身跃了下去.......
冬季,河水冰凉刺骨,程梨入了水中很快便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再有知觉,然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他抱着,身上浸湿。她很冷,不住打颤。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几声妇人和孩童的惊呼,继而是那男人冷冰冰的威胁:“取被子。”
再有知觉的时候她身上已干,渐渐变暖,与他肌肤相亲,被他抱着。
他用他的体温给她取着暖。
第四次有意识之时,是他给她喂着水,喂着药。
直到第五次,程梨方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突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身下有褥子,身上有被衾,身侧有火堆,四下有亮光,她已然换了干爽的衣服,看得清楚,自己是在一个山洞中,转瞬想起了一切,再接着她便看到了倚靠在石壁之上的萧怀玹。
人是醒着的。火光之下,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但模样依旧,眼神中透着股子嚣张,狂妄,眸子半眯,瞧着她。
龙袍已脱,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右腿上有鲜血渗出,但已被他包扎了上,左肩亦然。
两处伤口相比,左肩上明显更重。
那副模样,那张脸,除了眼神,除了多了一处伤,此情此景,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瞧她醒了,他笑了一下。
他竟是还能笑出来,而后,悠悠闲闲地道了话:“你可以跑了,朕追不上你了。”
程梨心潮翻涌,眼中不知为何,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涌上了泪来,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盯着他回口:“谢谢你提醒,但,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跑,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天真,留下来救你,留下来照顾你么?”
她说着,眼泪已经从眼中流了出来。这一次,她没忍着,任它流着,继续说了下去:“非但不会救你,还会出去,把你的藏身之地告诉萧知砚,告诉羯胡人,然后,看着他们把你杀死。”
萧怀玹再度笑了一下,但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好极了。”
“自然好极了!我终于可以为萧知砚报仇,为我自己报仇了!你最好是把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流干了而死;最好是饿死;最好是被野狼咬死,越惨越好,越痛苦越好,越快点死,越好......”
她越说越狠,但却越说眼泪流的越多,呜咽的越厉害。
“还有么?”
“有!你早点死了,我的日子就可以早点恢复如初,早点变回安宁。若没有你,我的家不会支离破碎,我的哥哥不会被四处通缉,躲躲藏藏,我的父亲不会被革职,不会与我的母亲远别京城,不会让人看笑话;我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会与我的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安然地走完这一生,若没有你,我的一切都会是极好的,我的所有痛苦,所有灾难,都是因为你。”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闭了眼睛,明显渐渐虚弱,过了一会儿方才又开了口。
“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程梨斩钉截铁,哭着道:“我对你,只有无尽的恨。”
“没有爱,哪来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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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没有答话。她哭的愈发厉害,眼泪如何也止不住。
萧怀玹再度张了口:“我还有机会么?”
程梨亦再度斩钉截铁:“没有!”
萧怀玹又一次沉默下去。
半晌,他苦笑着道话:“说说,我是怎么丢了你?”
程梨的心狠狠一抽,一下接着一下地抽动。
是啊,他是怎么丢了她?
她的心是什么时候彻底死了。
她想了他四年。
其实她没有那么在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温润如玉。
甚至,她知道了他就是他,发现了那一切其实都是谎言之时,也没有对他彻底死心,还曾傻傻地抱了幻想。
幻想他能记得一些当年的情分,对她有过一丝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过去的点点滴滴哪怕真的只有一点点为真也好。
但他没有,他连半点都没有。
人怎么能绝情到如此地步?
她是救了他的命啊......
她忘不了那时,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日子,却是她觉得最最特别,最最欢喜的日子。
不知多少次,她为了给他送饭送药,欺骗家人,欺骗丫鬟,她从未撒过谎。更不知多少次,她冒雨前来,鞋子脏了,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弄得很狼狈,她也从未那么狼狈过。
他会为她擦干头发,为她一点点地重新梳理头发。
他梳的发髻很丑,歪歪扭扭,但她很喜欢,一整天,甚至到了第二天她都舍不得换掉。
他也会为她擦鞋子,为她洗沾了泥巴的袜子。
她从未在意过他是什么出身,其实也从未在意过他是不是真的是个谦谦君子。
她就是,很喜欢他。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
得知真相后很久,她都不能接受他是完全骗她的。
他虽戴着面具,但她能看见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温柔,很热烈,很虔诚,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