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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刁’立马指着东面,“你这么说俺就想起来了,那个娘们跑去了东面。”

“谢了,兄弟。”司使拍了拍他的肩,不疑有他,立马追去,临走还不忘体贴地嘱咐‘阿刁’继续去卸货。

等着司使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姜时愿才敢从暗巷中的草垛后起身,刚刚躲在后面,还在为慕朝担心,怕他露馅。可是经此一事,她彻底领教了他的画皮、仿人之术,语气、神态、口音就连至亲之人都分辨不出,怪不得大理寺迟迟无法缉拿他。

只要他想,他就能幻化成任何人。

“今日彻底领教了,原来‘千人面’并未浪得虚名。”姜时愿真心地称赞,递给他巾帕,让他擦汗。

慕朝撕下皮囊,眉目低垂,长睫如蝶翼轻微颤动:“我说过不喜欢‘千人面’这个名字。”

语气生分。

姜时愿强硬递到他的掌心之中,展眉一笑:“知道了,慕朝。”

语调清缓柔和,却强调了慕朝二字,听得慕朝眸底闪过一丝华然,立马转过身去,仰头望着青天。

她看着慕朝发红的耳尖,心中诧然。

他不是采花大盗吗,还会脸红?

慕朝轻咳了几声,积怨已久的火气都说了出来:“小姐好狠的心,我明明都给你留了骨哨,你若遇到任何的危险,任何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都应该想到我。而进入鬼市的时候,你宁愿去找典狱的那臭小鬼,也不来找我?”

“所以,其实你一直在等我,等我何时吹骨哨,何时想到你?”

姜时愿只是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慕朝却支支吾吾,连忙道不是,又扯了其他有的没的,试图混淆视听。

慕朝攥着巾帕,巾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他凑近嗅了嗅,笑道:“姜小姐,这条巾帕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作为这次救你的回礼,小姐休想再要回去。”

姜时愿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果然,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

夜色朦胧,庭院深深,杨柳堆烟。

姜时愿再回到屋中,已经亥时了。

三七等不到姜时愿,耐不住困意,已经睡下了。

可姜时愿不知,看着窗棂那透出微弱的灯火,还以为是三七特意为自己留了灯。

她掩门而入,屋里青灯幽幽,她带入的夜风猛然吹过,吹灭了唯一的光源。

榻前立着个人影,正在用手抚平褥子的,她兴奋地跑到那人影,“三七,听我说,我们可以进京了...”

那位人影倏尔转身,二人的距离不经意急速拉进,昏暗之下,他们的视线又如有默契地相会。

她能感知眼前人灼热的鼻息,和自己刚从屋外带来的冷意截然不同。

心已察觉不对,笃笃加速。

细微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在四周的迷魂香,竟让她这时候不知所措,无法游刃有余地面对。

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如从前一样镇静自若呢?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从三日晚的沐浴施针开始吗?

好像似的,那一晚她先打破了男女之间的禁忌,她先违背了‘非礼勿视’,而后又无法完全忘记那晚的画面,做不到‘非礼勿想’。

尽管沈浔毫不在意,但姜时愿在意,还斤斤计较,开始有意避之。

所以,二人之间的话题寥寥,姜时愿除了每日问诊,不再多提;而沈浔性子冷淡,寡言少语,也从不主动,二人一直维持现状至此。

昏暗中,二人彼此相视沉默。

本以为这份寂静会被无限拉长,出乎意料的是,沈浔先开了口:“三七睡下了,娘子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姜时愿疑道:“睡下了,这么早”

沈浔的声音沉沉:“现已亥时三刻,是娘子晚归了。”

姜时愿恍然,又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你的身子亏虚,还未痊愈,应当多注意休息...”

“我在等你回来。”

沈浔的气息离她格外的近,近得让姜时愿都有些无措,疏尔,沈浔却放过了她,走至条案前,俯身点了灯,嘶嘶几声沙哑声后,屋内慢慢亮了。

姜时愿,对镜擦了擦脸,正准备卸下耳珰,忽然觑到镜中沈浔的眼神一直停驻在她的身上,寸步不离,哪怕已经被她察觉,依然淡然自若。

甚至她还能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丝审视的意味。

姜时愿有些不好意思,“为何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

说罢,她透过铜镜,看见身后的沈浔慢慢踱步至她的身旁,慢慢俯身,低头凑近她的发髻,烛火投在他的眉眼上,落下浅浅的阴翳,导致姜时愿看不清他的神色。

姜时愿端坐在镜前:“怎么了?”

沈浔低

声说道,“你今日出门遇到危险了...可有受伤?”

她错愕的目光和男子点漆如墨的眸子对上,不知沈浔为什么突发此问,但又转瞬想到今日在鬼市虎口脱险的经历,难道沈浔指的是这件事,可他又如何知道?

莫不是他跟踪自己?

不,不可能,自己特意吩咐三七留下,一是为照顾他的病体,另一层深意就是为了监视他的举动,沈浔归根到底是自己捡来的陌路人,是敌是友尚未分明,姜时愿怎能不多一层防备...

所以,沈浔究竟从何得知?

沈浔似是看穿她的心思,直言道:“是我妄自的推断。”

姜时愿冷声道:“说来听听。”

“好。姜娘子有一个习惯,出门时都会佩戴幕篱,可眼下,幕篱没有被带回来。娘子心细如发,不是粗心的人,所以幕篱绝不可能随意落下。”

沈浔声音很轻,但足以听得分明。

镜中折射出的姜时愿听着一番推测,虽然面上未有大的表情,可瞳孔微扩,不由得移看沈浔。

他的目光清迥,似乎要将她看穿般,接着说道:“娘子佩戴幕篱是为了遮面,既然是遮面,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轻易摘下幕篱。而幕篱前有白纱遮挡视线,又极为厚重,若带上它逃命,怕是多有不便...又加上娘子今日亥时而归,我更肯定我心中推论。”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正中姜时愿的下怀。

她当时逃脱追捕时,确实是感觉幕篱碍事,所以才会往后一抛,谁料正好盖在司使的脸上,这才侥幸绊住他的脚步....

仅凭着一个幕篱就可以推断至此,不得不说,这位沈公子有些过于明察善断了...

沈浔离她很近,目光不急不慢游离在姜时愿每一寸肌肤之上,近得她能嗅到他衣襟熏制的淡淡药浴香...

这番打量,就好似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审问。

区别的是,沈浔的声音温润,“所以,这下该我问,你..是否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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