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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问题只有这个吗?”姜时愿有些不可置信,“你不问我所犯何事,被何人追,为什么逃?沈公子不怕追我的人是京府衙役或金吾卫,不怕我是个畏罪潜逃的犯人吗?”

“不问。”沈浔十分平静,“我只关心你是否受伤。”

这话像极兄长的嗓音,也像极了兄长会说的话。

这久违有过的关心如一场春雨,丝丝缕缕,温柔和煦,让姜时愿有些动容,她就算如今胆子练成铁铸的,外壳修炼再坚不可摧,她心中仍有一丝软处。

她在这个世间已没有至亲之人,再无人会关心她是否受伤...

思及此,她微微红了眼眶。

屋中点着朦胧火光,不合时宜的夜风还非要吹开窗牗,带来这刺骨的冷意,告诉她现实的冰冷。

沈浔察觉到她的情绪,前去关窗。

站至窗牗前的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时愿没有带回的岂止是幕篱,如果他没有记错,她的袖间应当还有一块绣着蝴蝶戏花图案的巾帕,可是他刚刚并没有看见...

幕篱是因为逃跑时不便才丢的,可巾帕不一样。

或许他早该想到的,姜时愿应当是遇见了什么人,才能化险为夷,而巾帕就是报答救命之恩的谢礼。

思及此,沈浔抬眸。

果不其然,院子篱笆竹围外有一道黑影,观其身形,是个男子。

他正在笑着朝沈浔招手,而另一只手上有意无意露出一角嫣红的巾帕,丝绸上绣的蝴蝶样式格外夺目。

沈浔微扬着下颌,眸色冷淡。

“咔嚓”一声,轩窗被阖上。

第22章

沈浔的清越的嗓音让姜时愿久违地想起来她的兄长。

自从姜家遭难,这世上再无她的亲眷,她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存活在这此世间,她完全被仇恨裹挟,那些痛苦的回忆深似海,让她不敢再回头。

冤未昭雪,她就如同个罪人,无颜再去想兄长。

可是那回忆偏要一点点渗进来。

以往盛夏,夏虫蝉鸣,姜时愿总是会坐在廊下静静赏月。

每当此时,侍女南星总是喜欢趴在石桌上描摹姜淳的字迹,夸赞兄长的字笔精墨妙、笔走龙蛇。每每说着说着,南星总会羞赧地红了脸。

至酉时,兄长下值后,也会来到小院之中,与姜时愿一起用膳。

一起用晚膳,是兄长定下来的铁规,雷打不动。

若是姜时愿没有等他,便要受家法惩治,去祠堂对着双亲的牌位跪上个把时辰。

那时姜时愿总是不解,有好几次都忍不住饿,未等兄长,直接偷偷喊着南星开小灶。

直至,有一日案几上的碗筷还未来得收整,就被姜淳抓了个正着,罚她去跪了祠堂。

也是一轮明月披洒入祠堂。

祠堂千百烛火明亮,冥冥青烟环绕。

倩影笔直地跪在列祖列宗灵牌之前,脚下是南星偷摸送来的食盒,早已凉透。

姜时愿不懂兄长为何要定下这苛责的规矩,都是家人,这亲情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一辈子都要长久相处,还有无数顿晚膳可以聚在一起,怎么兄长偏偏与她计较这一顿?

兄长对人温煦宽和,唯独对她这亲妹妹斤斤计较。

姜时愿想自己也是有骨气的,决定硬气地想绝食一回,与兄长作对。

可惜,南星送来的食盒里装满了她喜欢的吃食,正中她的下怀...

她又想,也罢,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动筷吧!

姜时愿用背影小心掩饰着自己贪食的动作,守在祠堂外的南星掩袖捂笑,看见站在身旁的姜淳又羞红了脸,道:“大爷真的很懂小姐呢,咋家小姐可跟那些浸在繁文缛节中的大家闺秀不同,还藏着点任性呢。”

姜淳双手环胸,看着主仆二人,微微一笑:“如此很好,姜府从不需要一个完璧无瑕的小姐,我的妹妹应该洒脱、自在,不被礼教、高墙束缚,她的心应该远出府邸、飞出汴京,完全凭着自己心意而活。”

南星叹气,难怪小姐看似安分,实则反骨,原来全是被大爷纵的呀!

可...她挠着脑袋不解地问道:“大爷如此溺爱小姐,又为何会因为一顿晚膳而对小姐生气?”

时至今日,姜时愿才懂得兄长的苦心。

兄长所气的从来不是一顿晚膳,而是伤感姜时愿的‘不等’。

兄长害怕这世间世事无常,怕它如戏曲般转折反复,上一幕还阖家团圆,下一幕就分崩离析。

变故太多,人命又太轻,你所重视之人或许会在转瞬之间就离你而去...

姜淳害怕再无一顿晚膳的时间...

害怕再也不能陪伴在姜时愿身旁....

咔嚓一声轩窗关上的声响,瞬间把姜时愿拉回现实。

她顺着声音回望,才发现自己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床褥整洁已经被人换过,暗角处的一箩筐草药已被分门别类地分捡好,还有那青色纱幔像极了兄长的那抹影子...

长夜漫漫,轻纱帐幔轻飘。

“兄长...”姜时愿双眸微红,千丝万缕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溃决,澄清潋滟的眸子溢满了思念情。

她奔向了纱幔后的那抹影子,扑进他的怀中。

也不知是否是突然地靠近,少女身上的清香馥郁,沾染上男子的冷香。

隔着慰贴的衣衫和纱幔,两颗频率不一的心跳遥相呼应,姜时愿是激动的,心跳是笃笃不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兄长’却冰得冷漠...

‘兄长’虽任自己依在他的怀中,可她能感觉到以往亲昵的接触此时却夹杂着‘礼’和‘隔阂’,他的脊背僵直,温香软玉撞了满怀也不为所动。

‘兄长’是淡漠的,对自己了无回应,但又也不拒绝自己的逾矩。

姜时愿心底生出

了一丝荒诞之感,手背撩开轻薄的纱幔,敛起一道缝隙,露出纱幔后男子英挺的五官。

他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眉宇间冷若冰霜,居高临下地凝住姜时愿,嗓音清冷:“抱歉,姜娘子。是我,沈浔。”

姜时愿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惊喜又幻化为死灰,眸中失色,默默地放开沈浔,“是我认错人了。”

“我早认清楚兄长早已不在人世,又是谁害得兄长尸骨无存,背负谋害皇子的骂名,害得我姜家蒙受不白之冤...”

转身之时,忽然一道温热及粗粝的触感握住了她的腕骨,她垂下双眼,是沈浔隔着青色纱幔握住了她,阁内空间逼仄,而他掌心热意灼人。

“娘子的救命之恩,沈某无以回报。”他促狭开口,粗粝的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腕骨:“所以,姜娘子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承蒙娘子不弃,让我跟随娘子,愿化为娘子手中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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