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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的十八烈狱,害怕受刑吗?”
沈浔倒也没藏着,压声说道,“对。”
沈浔并非胆小,怕扒皮断骨这种骇人的刑罚,倒不如说他早就一心求死,只不过世上还有人告诉他要他活着,需要他活着,他便听话活着。
有人真心真意待他,他便不惜自身安危要护她周全。
他从不怕酷刑,只怕这承受酷刑的不是他沈浔,思及此,他望向姜时愿,神色松动,刚开想出口,又被姜时愿打断。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有给自己留丝毫退路,便是把自己逼到绝境。这样的做法并非缓兵之计,而是自找死路。”
姜时愿想得周全,继续说道:“除了赌气立下生死誓,我们明明还有很多方法解决,比如先稳住安瑛,自然会有人来救我们。安瑛提前两个时辰吹哨,承手段脩之死,想将我们五人押入牢狱,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我们融雪阁六人毕竟是四处今年唯有的人选,陆不语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全部折损在安瑛的手上,安瑛提前两个小时来到融雪阁就是想赶在陆不语前扣住人,先斩后立。”
明明方才盛气凌人的安瑛都不能耐沈浔分毫,而眼前的女子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沈浔规矩地坐在软塌上,眉目微垂,宛若一个学生听着先生教诲,不敢辩驳。
听到姜时愿的这番分析,沈浔仰头,黑眸蕴有赞许之色,温声道:“很有道理,但有一点阿愿错了,安瑛真正害怕的并非是空有架子的陆不语,别忘了四处在典狱可没有实权。”
“那他怕的是谁?”她看见沈浔轻挑眉梢,给出暗示,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想到,“安瑛真正害怕的乃是陆不语的兄长,陆观棋!”
“等等,说明你早就想到这法子,为什么还要特意激怒安瑛?”姜时愿不解。
“刚刚也是经阿愿一点拨才想到。”沈浔答道。
姜时愿显然不信,沈浔轻叹一声,指尖轻捻起棋盘上的白子,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冰凉的质感,蹙眉沉思:“安瑛不是暴戾之人,做事向来规矩本分、公正严明。他此次忽然插手,显然是故意针对四处,这其中缘由,应当是涉及典狱六处之间的内斗,阿愿与我皆是幕后之人的棋子罢了。”
“可沈某此人最讨厌被视为棋子,任人摆布,更不愿有人将你算计入棋局中。”
沈浔垂首,叫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咔嗒一声,白字落下,杀机显露。
姜时愿随着那声心头一紧,觑见沈浔琥珀色的眸中腾起杀意。
沈浔无悔落子,而后对姜时愿道:“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再入典狱之时,就已然被人布在棋盘之上。想要脱身的办法 ,就是打破下棋人的棋路,主动出击,攻其不备。”
沈浔握着一把黑子,力道微松,黑子零星般簌簌而落,如玉器撞在棋壶璧上发生清脆的响声,他看着黑白混杂的棋局,说道:“想来,沈某做的一切,已然开始让幕后之人开始头疼了。”
....
虽然听沈浔一番分析,姜时愿有点信了七分自己已在局中的事实,也逐渐理解沈浔的做法。
但不可忽略的是,沈浔的对赌还是一个潜在的风险,他的第一步就已经错了,杀人者很明显就藏在她们五人之中。
她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沈浔对她说道,“阿愿,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查清段脩之死,而我负责揪出这藏在暗处布棋之人。”
“你要留我一人查案?我并不会查案...”
姜时愿心下微沉,刚说出口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已经开始逐步依赖沈浔,沈浔不在时,她难以心安,这种怯弱和不安显然是她不该有的。如若怯懦,她又该如何查明兄长冤案向谢循复仇,况且这试炼本就是她一人的,不是沈浔的。
思及此,姜时愿语气笃定,“三日期限,我必将查明此案,洗刷融雪阁众人的冤屈。”
破案的第一步,首要是验明尸体,还原死者死亡真相。方氏兄弟虽然已经给出死因和死亡时间,但姜时愿还是想要亲自验尸,从旁人口中得出的结论不见得为真,最为可信的还是自己。
融雪阁西南角的厢房内放着段脩的尸体,她提着夜灯走了进去,将烛台小心翼翼放在验尸台旁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尸体身上的白布,倏然尸体忽然诈尸而起,双眸圆瞪,眼角泣出两行血泪,哭喊着:“姜时愿,是你杀了我!还我命来!我要你血债血偿!”
姜时愿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整个人僵直着身体,努力保持着冷静...
死人绝对不可能时而复生,这其中必然有诈!
莫非...段脩没死?
说罢,那段脩的尸体就要向她扑来,双手展开,看似恶鬼缠身,实则他的手暧昧环过她的腰侧,仿佛是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哪想猎物已经提前一步察觉危机,让恶鬼扑了个空,狼狈地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痛。
刚抬起头,就姜时愿踩着他的影子,说道:“鬼是不会有影子的,麻烦你下次学得像些”
“姜小姐认出我的速度真是愈来愈快了,说明你愈发了解我了。”慕朝盯着‘段脩’惨死的模样,似笑非笑,这才是最为渗人的,姜时愿努力平复呼吸,终于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先换张脸,我看着有些反胃。”
慕朝慢吞吞撕去人皮,略显抱憾地说,“可惜了,这可是我不眠不休三夜为姜小姐准备的惊喜呢,你当真一眼也不肯多看?看我一眼呗。”
姜时愿扭过头去,去往对岸的验尸台,掀开真正段脩身上的白布,道:“说吧,为什么突然过来寻我?”
“我听闻娘子遇到麻烦了,当然得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难道要等着你的那位假夫君把你害死吗?”慕朝道:“你可不知道要伪装成今年新入选的司使有多麻烦,入典狱前三关四审,要不是我老道机智,都差点混不进去。原本昨夜就溜进院子来见小姐...只不过...”他欲言又止。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成婚?”姜时愿立即反应过来。
慕朝卖着关子,称这是个机密,不能告诉她。随后他围着姜时愿团团转,发现姜时愿也同样回之以礼,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再回他了,慕朝可最吃不了女子的忽冷忽热,特别还是姜时愿的,哭丧个脸,佯装委屈。
“我说,我说,姜小姐可别冷着我。”
“我画了张沈浔的人皮,伪装成沈浔去找了一趟李奇邃,还没开口使诈,李奇邃就看着‘沈浔’气得不打一处来,骂我...不不不,当然骂这脸皮的主人,不要对姜小姐痴心妄想,说这场婚姻等到小姐考入典狱之后便不作数了!”
姜时愿听后长长叹息。
多日不见,慕朝也是胆子炼成铁铸的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