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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让我做这个梦?不,那不是梦...”沈浔拎起宛如一摊烂泥的顾衡,折扇落下,断去顾衡的五指,“说啊,你不是一定要逼我提起剑吗?”

沈浔的眼中有参不透的哀意,可那悲色伴着手气刀落的狠厉,溅起一片扬起的血色。

他看着顾衡倒在一片血色中,神色更是破碎,仰头望月,阖上双眸,喃喃道:“为什么...一定要让逼我?”

从此刻开始。

沈浔迷茫、无助、厌恶、恶心。

自欺欺人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他无比清楚那不是梦境,是他破碎支零的记忆片段,是他腥臭、不堪的过往。

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的掌中有无数人的性命。

他甚至开始止不住地想到——

姜时愿说他是沈浔,是沈氏的余孤,极很有可能是御史大夫沈煜与青楼花魁一夜风流生下来的私生子,是八年前灭门沈氏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然后数年逃亡间惨遭暗河派来的杀手刺杀。

姜时愿也说他是幸运的,观音庙年久失修、轰然倒塌,将前来暗杀的三位顶级杀手埋在在此,而他侥幸逃过一劫。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如果,那三位杀手也是他杀的呢?

还有,他真的是沈浔吗?

沈氏余孤啊,如果他真的是沈浔,怎么可能有这一身超绝的武艺?又怎么可能被人追杀,逼不得已从洛州逃到京中?怎么自小就被那位神秘的老者收养膝下,传授武艺?

唯一的解释,他不是真的沈氏余孤,沈浔。

而是老者口中另一位也名为'xun‘的人。

沈浔 ,垂下眼眸,眼眶微红,手指在微微颤着。

他在害怕,惶恐,到头来,他竟然连沈浔这个身份都没有守住。

他该如何跟阿愿解释,他不是沈浔...

又该如何解释,他曾是一个杀戮成性的人?

第45章

大雨方停,残卷黑云映得淌在地上的血泊斑驳昏黑,空气中也没有雨后初霁后的清甜,反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沈浔看着雨泊中倒映的自己,浑身血污,甚至双眸都是殷红的。慢慢抬起下颌,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可见。

他望着脚下的血泊,他好似又见到了满是血腥的少年,而那位少年也怔怔回眸看着他,笑意森森,分毫不达眼底。

沈浔看着熟悉又带着些年轻的脸,不敢再喘一丝气。

他希望,他能忆起的碎片就点到为止。

沈浔慌乱地、战栗地就着湿冷的地砖就跪了下来,甚至,素爱干净的他不惜就着腌臜的污水也要洗净脸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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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洗了多少遍,冲了多久,沈浔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他不肯放过自己,越搓越用力,恨不得撕去自己一层污秽恶心的皮。

沈浔无法跟姜时愿解释暗巷发生的一切,他为什么还能活着?

如果想要回到阿愿的身边,就不能将真相说出。

他唯能做的,便是欲盖弥彰。

雨水冲洗了所有的血迹,而就当沈浔打算藏匿顾衡和洪泰的尸体之时,袁黎恰巧踏月而来,一跃落在他的面前,杏眸圆瞪,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你...你...”

沈浔原以为神佛予他恩惠,会让他死在姜时愿眼里最清白的时候。

谁知世事不然,有罪之人皆逃不过天罚,他没死,却比死了更难受,而且他想要掩藏的秘密即将以最不可控的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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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黎看见了,也就意味着姜时愿会知道,阿愿会知道他杀了人,知道他会武功,从而猜到他不是真的沈浔。

良久之后,沈浔方才对着袁黎闷声开口,“袁大人,关于沈某杀了人这件事,能否帮沈某保密?如果不能,那便请在这里杀了沈某。”

袁黎眯着眼睛,看着沈浔,不说话。

“如若阿愿发现,沈某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说罢,沈浔将洪泰的佩刀扔在地上,他几乎走投无路,被断了生路,才会以这么决绝的法子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沈浔轻笑一声,猜到自己必死的结局,自己既没有威胁袁黎的把柄,袁黎也没有理由替他隐瞒,思及此,他阖上双眼。

谁料,袁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可以,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什么?”沈浔。

袁黎想,沈浔不过是杀了两个无关痛痒的人,而且那两人罪大恶极,瞒了也就瞒了。

“你要陪我玩。”袁黎与他拉钩,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你要带我钓鱼、帮我折草兔、教我读书识字,还有...总之,你去哪,都要带上我。”

沈浔闻言沉默,从未想过这也是一种交易条件,“沈某?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这么做的。”袁黎垂着眼睛,有些燥意提着脚下的石子,轻声喃喃,“我最近总是惹他生气,所以,他很久没有陪我玩了...,而你,罢了...,你不需要知道。”

袁黎心绪复杂,这是他第一见沈浔,但方才竟有一瞬将眼前的平庸之辈当成了主君谢循。无关样貌、身形,他们之间有些许说不清的相似之处,是一种感觉,呆在他们身边,便能抚平他心中的燥意。

可袁黎又很清楚,沈浔绝非是主君,主君此时应正在典狱中忙于政务。可自从主君重返典狱以后,他愈发忙于政务,也愈发疏远自己。

因此事总是闹得心里空落落的袁黎抬起头,看着沈浔,想的却是那位大人的背影。

或许即便是个粗糙的替代品,也还不错。

思及此,袁黎与沈浔拉钩,定约,“陪我玩,不许食言。”

面对赝品,袁黎又壮着胆子提出几点要求,“你...你不能吼我,不能罚我,你没有这个权利,你只能陪我玩。而且你要时刻记得我的地位在你之上,你可记清了?”

沈浔很爽快地应下一个‘好’,这桩交易,他没有理由不做。

他说道,“那沈某也有一个条件。袁大人对他人需要承认,是你是杀了顾衡、洪泰,并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沈某。”

袁黎乖乖点头。

接着,沈浔扼袖,抬起手臂,道:“麻烦袁大人挑断我双手的筋脉。”

“你认真的吗?”袁黎错愕抬眸。

“不极端,瞒不过阿愿。”沈浔笑容淡淡的,毫不在意,“一双手换能干净重回阿愿身边的机会,值了。”

“多谢袁大人成全。”

“疯子。”

*

阁内香雾浓郁,流水一般的烟线不断地从炉子缓缓淌出。

姜时愿再次醒来已经是月升之时,她猛地从床上惊醒,额上的湿帕也顺势滑落在榻上。

守在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袁黎,也骤地被她惊醒,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你醒了,那便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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