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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榻上的蓝禾只觉解脱。
那些哭声烦人,她抬手打发了下去,只留她的贴身侍女。
侍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蓝禾将她拥入怀中,拍抚安慰道:“人终有一死,不必感到伤感。”
侍女的泪沾湿了她的华服。
蓝禾默默留着泪,继续说道:“说我此人已无遗憾,能在最后的期限里,见到那个孩子还活着,还寻觅了一位知心人,我很为他高兴,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侍女抽抽噎噎地说着:“肯定会的...夫人不必担心...”
“沈浔公子和姜姑娘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姜姑娘长得好看,沈公子也是。”
“你方才说什么....”蓝禾面色骤变,煞白地可怕:“再说一遍....”
侍女怔怔重复着,“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是这句!”
“姜姑娘长得好看。”
“下一句!”
“沈公子也是。”
“不对...不对....”气血功心,蓝禾猛地磕出两口血,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甩开侍女,跌跌撞撞、摸索着、慌乱地朝着屋外走去,强拖着病体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涌来,还有姜时愿诧异的话音:“夫人,你怎么....”
沈浔眸色深如寒潭,声音清清冷冷:“夫人应该专心养病才是,怎能下榻?”
蓝禾正欲开口,却在临近一刻,径直栽倒在了姜时愿的怀中。
姜时愿摸上她的脉搏.....
已经停止了跳动。
第65章
姜时愿抱着蓝禾的身躯逐渐变冷,侍女的抽噎声不止,飘零的生命总算得到了安息,消亡在茫茫大雪之中。
白帆飘扬,灵堂已备。
独孤府给蓝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姜时愿看着灵盖一点点阖上,钉子“铛铛”敲下。
众人扶着花卷,哀痛不已,独孤忆柳和盛怀安也身着白布跪在在灵堂中为蓝禾守灵。
逝者已矣,姜时愿想上去为蓝禾扶棺,却被沈浔拉住,他轻轻道:“我来吧,阿愿。”
姜时愿点点头,回头看见顾辞站在梨花树下,神色紧成一团。
她看了眼灵堂眼下无需要自己帮衬的地方,便朝着顾辞走去。
顾辞黑着脸,往前快步至一处无人的廊下。
姜时愿叫住了他:“请问沈浔通过了顾处的考验了吗?现在他的嫌疑可以消了?”
顾辞稍有燥意用足靴碾碎一朵花开正艳的芍药。
“蓝禾亲自摸了他的骨相。”
“你忘了,皮相也可以伪造。”顾辞有点钻死里,“万一是沈浔提前准备,欺蓝禾眼盲!”
姜时愿知他仍不肯放下猜疑,便道:“世上每人的皮相、骨相皆不相同,且世上之人万千,沈浔要如何知道真正的沈氏后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辞无理反驳。
姜时愿不想多说,与顾辞擦肩而过,压低了几分声音:“顾处,不要忘了我们来洛州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清沈氏灭门案。”
顾辞揉了揉太阳穴,勉强平息下对沈浔的怒意:“蓝禾说了什么?”
调查天外天不是件易事,姜时愿需要顾辞的帮助,于是将手札递给了顾辞:“沈煜死前在调查天外天。”
“天外天?”
“我天外天和暗河肯定存在某种关联,否则也不会派四绝动手。”
姜时愿又道:“或许,天外天可以成为我们接触暗河的第一步。”
顾辞凝视着姜时愿,在他不知不觉中,这个曾经认为柔弱无力、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已经蜕变、成长,拥有了蝶翼,也逐渐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他道:“姜司使真的变了很多啊,特别是这里...”顾辞点了点太阳穴。
姜时愿笑了笑:“多谢顾处赏识。”
“还有一事,顾处。”
“说。”顾辞依靠着朱墙,双手环胸。
“顾处与其把一门心思放在沈浔身上,不如先调查下沈煜生前的那位贴身侍卫?”
“噢?”顾辞想了想,是另一位未寻到尸骨的主人。
姜时愿说出困扰已久的猜疑:“我怀疑那个侍卫就是四绝之首,魑。”
“理由。”顾辞言简意赅。
“蓝禾说得有理,灭门案发生在圣德三十年十二月,而那名侍卫也是在同年九月进府,前后只差三月。且为何他能逃脱魑的刀下?”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那个侍卫就是魑?”姜时愿道。
“是他伪装成侍卫伺机而动,灭了沈府满门。”
“魑啊...”顾辞冷冷眺望远处。
一轮明月高挂,月华充盈,光华如水,穿堂入户。
灵柩置于静堂之中,青年两弯纤细的睫毛安静垂在眼睑,薄唇紧抿。
脚下的火盆噼里啪拉地冒着火星子,火舌子噌噌跳动。
纸币燃尽的灰烬随风飘散着,也吹动着他的墨发。
感觉到风意,青年一双黑沉沉的眼睁开,冷眼睨着棺材。
沈浔见四下无人,从袖口中掏出人皮,扔入火盆之中。
刚刚还微小的焰火,一接触到燃物,又兴奋起来了,火势骤然变大。
火舌子慢慢卷边,吞噬着那张丑陋的人皮。
沈浔微微一笑,笑意是那么寒凉。
他赌对了,又输得一败涂地。
魉才是真正的沈浔。
沈浔歪了歪脖子,眸色慢慢变黯。
这一劫差点要了他的命,此刻他才真正地如释重负。
从进洛阳的那一刻,他的计划就开始了:
他知道独孤夫人要验他的身份,可当时的他毫无准备,于是为了延缓时间,他先找到了和独孤煜有染的柳烟,设计让独孤夫人过敏。
独孤夫人身体抱恙,又被庸医误当成了疫病,所以见面之事理所当然被推迟。
紧接着在沈府,他听到还未被找到的两具尸骨那一刻。
就想到了独孤夫人闭门不出的秘密,猜到她就是沈府的旧人,也是沈老妇人的婢子——蓝禾。
于是他接近独孤忆柳,打听蓝禾的情报。
好在上天还给他留了一路,蓝禾竟然瞎了,这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只需要知道真正的‘沈浔’是谁,便可托慕朝做出一副人皮相,瞒天过海。
可惜当时他对真正的沈浔是谁,毫无头绪。
所以,他只能尽快地在蓝禾见他之前,趁阿愿和顾辞发现之前,查出‘沈浔’的身份。
然后,他找到柳烟,搜寻线索。
从望江楼出来的那一夜,他在风雪之中思考了一整夜。
直至在看见阿愿的画卷的那一刻。
他盯着魉一半清俊,一半丑陋的面相时,恍然大悟。
一切仿佛早就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