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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极深,血流不止,应当是伤及心

脉。

心脉一断,九死一生。

哪怕是方才袁黎支支吾吾不肯透露重伤谢循之人是谁,但陆观棋也猜了大概,或许...,还更出人意料些。

同样的伤口,在天牢中谢循虽是重伤,但不致命。

而此次,心脉受损,不留余情。

陆观棋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循,更是害怕,这个下此狠手又有了断绝之意的乃是谢循自己。

陆不语不理解兄长所为,怒吼,“眼下如何保住主君性命才是最重中之重,而你还在权衡利弊,想着封人口舌,再请一个吊儿郎当的庸医过来治治。生死全凭主君造化是吗!”

“陆观棋你当真是狼子野心,深不可测!”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陆观棋蹙紧眉梢。

陆不语:“为何不请医官和御医!你可知人命由不得片刻犹豫!”

“我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按主君的意志而行。今日之事,绝不可被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陆观棋冷言,掏出魏国公给他的敕令,“魏国公不在,如今就是我执掌典狱,你若不听从,辞去官位,逐出典狱!”

正当是二人争辩之时,袁黎一路掐着白无常的脖子匆匆赶到,二人的脸和脖子皆是晕红的,不过一人是急的,另外一人又是被掐得面红耳赤。

袁黎一脚踹上去,白无常捂着屁股哎呦一声跪在榻前,心念着:袁黎不愧是谢循这个罗刹亲手教出来的,心狠手辣,可惜少了点脑子,从没见过请人救治,还差点把医官掐死在来的路上...

“如何?”陆观棋问道。

“这难以医活啊....先不说魏国公已经一只脚迈入鬼门关,最重要的...是我看他也没有生还之意。”白无常摸了摸榻上之人的脉搏,又瞧了一眼伤口,畏声道:“要不..早点为国公大人置办个棺材,早些送他去归西为妙?”

不出意料,话音甫落,白无常以又被袁黎拳打脚踢,惨叫连连。

白无常抱头痛哭,“我本就只是会些巫蛊之术的巫师,又不是正经的医官,医术只懂皮毛。”

“若说找医官,你们为何不找姜时愿,我瞧着姜时愿学的正经医术就比我好很多....”

提及姜时愿,袁黎又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差点没让白无常断子绝孙...

最后,威逼之下,才让白无常暂以药石先吊着,但也仅能拖三日。

这绝境几乎把陆观棋逼得焦头烂额,典狱的医官大半数是左相埋伏的眼线,而皇城中的御医又势力复杂,不知阵营。万一谢循性命不保的消息外泄,典狱顷刻之间,就会被猛虎剐食。

眼下,只能去京外请医师,既要此人医术超绝,又要经历重重查证,确保此人不会日后反水。

陆观棋想来想去,也只能将此事交给与他暂生嫌隙的陆不语。

第一夜对众人来说皆极为漫长。

谢循情况不妙,随时有性命之危,白无常一个脑袋感觉都不够袁黎砍的,而袁黎不好过,寸步不离地守着不省人事的谢循,两个眼睛肿成了红柿子。

而姜时愿的第一夜更为之煎熬,心思如灰,泪意干流,一夜未眠。

一双本是白皙滑腻的柔荑被狠狠被搓至血色,也不肯罢手,更见盆中腥血,她泪难自控,悲痛欲绝,双手又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她感受着寒意跗骨直上,脑海此时贪恋的却是谢循曾经抱她的温暖。

还有回忆着...凄凉雨夜之中,他怀抱渐凉,弱了气息,倒在自己的怀中。

思及此,姜时愿崩溃决堤,拼命想抹去和谢循有关的记忆,灌输着他本就该死,杀了他,是他罪有应得。

而思绪却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他低伏在自己的耳旁,话音温润:“阿愿,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手了。”

被回忆折磨,又在被仇海吞噬,压抑地姜时愿快喘不过气。

她孤苦无依,缩在墙角,求着兄长带她离开。

第二夜,姜时愿又失魂落魄地来到融雪阁中。

曾在这里,她初次察觉她的夫君似有隐瞒,此人谋算深不可测。

姜时愿立于廊下,看着满院芳华刚开又被冷雨打落,漫天飞花,满地残红。

本是常理,却又为何伤怀?

姜时愿走近古树前,忽然觑见树干上一道宛如刻刀凿去的五指抓痕,还残留着斑驳血迹。

她深深被抓痕定住了,不知缘由,而后听见白无常的声音飘来,“有一天没一天咯,这谢循死就死呗,好死不死非要拉着我陪葬,罢了,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忽然躺在树前醉饮的白无常也察觉到了树后躲藏的女子,瞧她双眼红肿,憔悴不堪,再推敲昨夜‘沈浔’昨夜生死不明而姜时愿作为妻子却不闻不问,大致猜出来了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白无常原不想管夫妻之间的恩怨,但奈何谢循若死,他也得跟着小命不保。

更况且谢循是生死是死,可全在姜时愿的一念之间。

白无常用着声音将姜时愿引出来。

“你可知这古树上的五指抓痕是谁而留,又是因何而来?”

“想你也不知道,是一个世间最愚昧的人。”

“故事太长...该从何讲起呢?”白无常悬着酒壶,将最后一滴酒水,呛入喉中,“那便先从天外天吧,姜司使可曾亲眼见过猎宴?”

白无常开始悠悠讲述魑的过往,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是如何被人撸去天外天,又是如何为了求生而被迫参加猎宴。

姜时愿猜到了他话中的最愚昧之人是谁,也是她第一次了解谢循作为魑的过往....

天外天的擂台残酷,以欲、利、权为辅料将无数苦命孩童凑在一起自相残杀。

光是回忆起一次,姜时愿都心起恶寒,更何况作为参与者的谢循亲身已经经历过了无数场,年纪尚幼的他却经历了这世间最残忍、最溟灭的人性。

难怪他的身上布满了许多不可磨灭的伤痕,原来都是幼时之伤。

也难怪,他会变得嗜血无情,杀人如麻...

“姜司使..”白无常声音微黯,倒不是特地帮谢循说话,“天外天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不成为嗜血无情的魔头是活不下来的。但估计你也体会不到,你自小出身望族,活在锦绣堆中,自然鄙昵亦或者可怜我们这类人。就像富人对贫贱之人无非是厌恶或怜悯这两种情绪。”

姜时愿抵着粗粝的树干,抓痕深深嵌入,“可这皆不是他作恶的理由,杀人嗜血者...”

“你可知全貌?”白无常眯着眼睛,强硬打断,“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道理你比我更懂,不是吗?”

“我骂谢循蠢笨,是因为此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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