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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绝情之人,但谁若救了他,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他好,这世间就有一个人这么利用了他整整两次。”
白无常微叹着,将谢循体内的蛊虫和与暗河阁主之间的纠葛娓娓道来。
姜时愿也慢慢拼凑了谢循被蛊虫操控和恩情裹挟的前半生,他所有隐藏的伤痛。
谢循的半生活在利用、算计、血腥之中,不见天光,哪怕反抗,也是很快被镇压...
甚至,这钻心的痛苦还要再碾上一次,催得他愈发像一个麻木、仅会杀人的傀儡。
难怪,哪怕是失忆后的谢循也毫无求生的意志,记忆不再,但被摧残磨砺的心性早已成形。他早已心如死灰,所以才会对世事淡漠,或许那时“死”是他最好的解脱...
是她让谢循再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那道抓痕就是谢循留下的。那时你站在融雪阁质问着我何为曼珠沙华,而他藏在古树之后,忍受着蛊毒发作的剧痛..,没有人能扛过蛊毒,而他是个狠人,竟然为了不让你察觉一声不响,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或许谢循此人满嘴谎言,浑身倒下都是假的。”白无常幽幽起身,戳着自己的心窝,“但这里至少还算点真。”
白
无常摆摆手,将酒壶撂下,退离融雪阁。
落叶萧萧,似诉沉默的哀伤。
姜时愿抚摸着树干的沟壑,这里又谢循难以言说、欺瞒隐藏的另一面。
她看清了他所有的狠戾算计,内敛毒辣,却不知他的不堪和软弱。
就如同这抓痕,在她眼前,谢循全然不会提蛊毒发作时的压抑痛苦,取而代之的总是一声“阿愿”。
正如白无常说的,她从不知全貌。
哪怕此时此刻她已经知晓了他苦苦隐藏的身份,却依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谢循。
三更天,伏魔殿周边都被撤去了司使,陆观棋刚掩门而出,就见夜风拂来,来人素衣白衫,行走之间月华披泽,几缕青丝拂过面颊,静谧清冷。
陆观棋的嘴角刚欲含笑,为她让身推门,谁料,姜时愿却止在殿门前不动,眸若秋水,陆观棋小声问道:“难不成,姜司使是特意来找陆某的?”
见她姜时愿难以开口,料想这不是说话的地,陆观棋又领她前往水榭亭台,他坐于茶案前,执壶斟茶,水流如注。
四目相对,沉默无言,姜时愿揪着手中的帕子,骨节泛白,几番难言,最终还是问道:“袁黎还好吗?他...是不是很恨我?”
“陆某原本以为姜司使会问另外一个人是否安好,你明知他比袁黎更需要你...”陆观棋微微蹙眉,呷了口茶,又见她神伤,不好再说重话,“若说不怒不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袁黎心智尚幼,怕是还难以分清什么是恨的感觉。”
“那陆案吏呢,你恨我吗?”
“陆某是典狱之人,姜司使你说呢?”陆观棋轻敲茶杯,声音冷冷。
姜时愿淡笑,心中早有所感,可半晌之后,又听他说道,“可若陆某是姜司使你的兄长,我会怜你,会憎恨谢循欺你瞒你,也不定会为你选这样一位夫君。”
“立场不同,终是殊途。”
汤面如琥珀,姜时愿的眼泪落入瓷盏,泛起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言辞不稳:“那谢循是善是恶,我们之间孰对孰错,孰是孰非?我求个解答...”
“人有七情,不似铁律无情,所以难断世间黑白,所以第二题陆某无法回答你。”
“至于谢循是善是恶,陆某可以交由姜司使判断。陆某希望姜司使了解下的不是戴着罗刹面具的魏国公,而是谢循。”
“你击登闻鼓初入典狱为兄长鸣冤,陆某一路跟遂,在你走之后,陆某便猜到了主君的意图。主君虽知此案疑点重重,但那时他记忆不全、不辩真相,甚至还受制于奸臣,如履薄冰。”
陆观棋温声道:“当时主君和姜娘子一样力量孱弱,冒然翻案,你们二人皆会如飞蛾扑火,难逃一死。”
“所以,若要陆某来判断是非善恶,还不如全怪奸臣当道。”
陆观棋端起茶盏,吹散茶香热气,“姜司使可知你离开典狱之后,主君那时对陆某说了什么?”
“什么?”姜时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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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让我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保护好姜娘子。”
陆观棋叹着气:“所以陆某让不语给了你进入典狱春试的腰牌。又在知顾辞掺和春试设局时,破格允你入四处。还有,影子用良贴之事大做文章,也是陆某...暗中助你,保你一命...”
“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陆某至死不敢忘主君之令。”
......
却说第三夜,袁黎守在谢循的身旁,榻前矮凳的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这不又想再打一盆水,冷然转身,“哐当”一声,水盆落在地上。
袁黎抽着鼻子,飞身去扑在姜时愿的怀中,泪水涌出,“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个歹毒妇人...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昏睡之中喊了多少遍你的名字....”
“为什么你们之间一定要你死我活...”稚童哭声年幼无助,死死搂着姜时愿,似攥着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他死,你死,我都舍不得!我都不要你们离开我!”
姜时愿慢慢俯下身子,捏了捏袁黎的脸,泪眼婆娑:“放心,都会平安无事的,我会把谢循还给你的。”
随后,姜时愿徐步走到榻前,看着榻上的男子,双眸微闭,长发未束,唇色极淡,宛若油尽灯枯。待她临近,谢循似有所感,垂在榻边的手微微颤抖,捏着她的裙衫,满俱柔情地唤着她阿愿。
然后那仅有的力气消失殆尽,慢慢垂落,却姜时愿执住,温声道:“阿循。”
而后,通常是袁黎守前半夜,姜时愿守下半夜。袁黎熬药,而姜时愿用药、喂药,包扎伤口。
三日后,谢循终于有了转醒的痕迹,睫毛轻颤,这让袁黎高兴坏了,连忙找着喊着让姜时愿赶紧来瞧瞧,可......姜时愿好像预料至此,早已远去。
姜时愿去拜托了陆观棋一事,拿了赦令,回了趟尘封已久的姜府。
‘’
微雨霏霏,洗刷着三年来从未有人踏足的尘埃。
府中早物是人非,富丽不在,只剩寂寥。
芳菲疯长,粉樱白梨满地,携着雨丝冷意。
她提着衣裙迈入朱漆褪色的门槛,吱呀声回荡祠堂,阳光洒入。
神龛之上的乌木灵牌层层叠叠,落满灰尘,鲜有人打扫。
姜时愿卷起衣袖,在祠堂中扫去尘屑,擦洗青砖,又一个个仔细拭着灵牌,朱墨填补灵牌磨损边角。一切办完之后,又将包裹中拿出兄长姜淳之灵牌,置于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