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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死后免不了朝野动荡、血雨腥风,为了不让暗河有可乘之机,所以本宫才执意要父皇尽早再立礼王为储君。”
储君之深谋远虑,令姜时愿无比动容,无比钦佩。
精通医术的她如何不知道祁钰的身子已亏空殆尽,濒近极限,只不过祁钰不甘也不敢就此撒手人寰。
姜时愿不愿再看他辛劳强撑,重重跪拜在地,双手交叠,“殿下如果累了还请安心离去,臣和谢循会继承殿下遗志,势与暗河不死不休,保大庆江山社稷不会毁于奸佞之手。”
祁钰笑了,缓缓阖上双眼,唯留下一句肺腑之言。
“一切全仰仗姜司使和魏国公了。”
“殿下...殿下....”,姜时愿急忙去探祁钰的脉搏,可已无力回天,她跪在祁钰的身前拜了三拜。
碰巧此时祁灵萱抱着锦盒归来,只见祁钰面容恬静,走得安详,她失魂落魄地步步走到祁钰身前,悄脸轻轻地放在祁钰的腿膝之上,泪水无声落下,咽唔着,唤着皇兄。
怀中的锦盒咔嗒一声落在,露出一卷丹青铁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时愿才抱着祁钰所赐的丹青铁卷走出内殿,步伐一深一浅,魂不守舍地缓缓移步走下白玉长阶。
凄凉月色,满是哀伤,她俯瞰着东宫上下内侍宫女跪在青石板两道,悲恸的哭声此起彼伏,都是在为祁钰而哭。
而姜时愿不敢回望来时路,默默留下两行清泪,为曾经的储君哀悼。
事已至此,哪怕遍体鳞伤、满身血痕,她也得走下去,为了所有不该枉死的冤魂,为了无辜的庆国万民,为了他们的遗志所愿,她必须让着一切水落石出。
哀钟遍鸣,夜震庆宫。
姜时愿走出独上高楼,站在夜风最盛的地方,她的手中持一支骨白色的短哨,抵在唇边,无声地吹响。
不消片刻,感觉到有人的临近,哨声戛然而止。她冷然转身,墨发飞扬,看着慕朝站在她的身后,听着他依旧温柔地问她,“小姐,唤我何事?”
姜时愿看着他时,神色复杂,过了许久之后才徐徐开口:“我想问,你究竟是谁?”
“小姐这是何意?”慕朝半张脸融于夜色,声音听不出喜怒,朝她走近,“我是慕朝,也是千人面。”
而姜时愿也随着他的临近,轻挪莲步,眼神充满警惕,“我的意思是撇开千人面和慕朝的身份,你原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如今我才想起来永安公主曾与我讲过一个密谈,你可想听?”
“小姐请说。”
“她说,楚国皇室中出过一名神秘的天师,此天师有神通,能断人生死,巫蛊之术也是起源于他,而且听说此人有千万面相。”
姜时愿仔细观察着眼前同样也有着千万面相的人,柳眉紧锁,单薄的脊背抵至冰冷的城墙上,借力才勉强站稳,“你为何会易容之术?为何左相他也会易容之术?”
她的指尖冰冷,葱玉白指深入石壁的缝隙之中。
“我为何没有早点想通,或许左相就是楚国皇室那名神秘的天师?”
“而你慕朝的皮相变幻皆是师承于他。”
姜时愿深深凝气,“你之所以潜逃躲藏入皇陵数年,或许就是不想叫人发现你的存在。而左相之所以愿意将易容之术传授于你,是因为....”
“是因为你就是当年柒美人生下的那位皇子,也是楚国最后的皇室血脉。”
第123章
哀钟遍鸣,夜震庆宫,昭告天下。
哀痛的丧钟飘至内宅深处却格外得令一人心神陶醉。
左相跟着钟声律动惬意地捻着手上的佛珠,眼角深深的纹路满是显露的笑意。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左相放下手中佛珠,问道:“影子,本相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他放眼看着来人跪在他的脚下,似笑非笑。
谢循的声音无喜无怒,平淡如水,“依着义父的吩咐,三司六部半数官员都安插入了我们的人,各要员大臣的宅邸也已派细作潜入。”
“大庆朝堂已成义父的囊中之物,只需义父一声令下,大庆就可换主。”
左相捋着山胡须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本相已经得到密报,七日后狗皇帝会在文武百官及万民的面前册立礼王为新的储君。呵,七日之后,本相要让那狗皇帝亲眼看见他的大权旁落,江山易主,才不负本相筹谋多年、卧薪尝胆!”
他蔑视着画像之上的帝王,放肆大笑,“我定要让他尝尝此生最痛的惩罚,让他也感同身受灭国之痛!”
左相笑着饮下烈酒,颤颤巍巍走进玉屏,苍老的手抚摸上锦绣山河,可惜美景永恒地纂刻在青玉之上,不复存在。
他数十年不敢忘灭国之辱,不敢忘庆军踏入国土后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之景....
他更不敢忘记璇玑公主自知身份败露,跪在冷砖上,临终托孤,“国师...是我糊涂,没能替楚国复仇,更是爱上了仇人。我罪孽深重也难逃一死,本无颜再见国师。但还请国师看在我儿乃是最后的楚国血脉上,救他一命。送他出宫,不要让他再踏入纷争之地,也不要让他如我一样为仇恨而活。”
璇玑公主的孩子,乃是楚国的最后一脉,更是他复国的希望。
他绝不能允许殿下有失,所以他赶在庆帝之前,狸猫换太子,保住了殿下一命。
新仇旧恨夜夜点燃他的心,左相碾碎掌心中的佛珠,细细齑粉从掌中落下,“殿下放心,老臣不惜此命也定会将你送上皇位,兴复楚国!”
“这一天殿下和老臣都等了太久了...”
左相府中暗流涌动,而另外一边城墙之上,姜时愿和慕朝亦在僵持焦灼,彼此试探。
“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姜时愿看着慕朝,“难怪你对曾经的过往避而不谈,难怪你从始至终都在用别人的面相和身份而活。是因为庆国绝无你的容身之处,陛下更不会容许身上共同流着楚国和庆国皇室的血脉存活在这个世上。”
暗色之中的慕朝眸色沉沉,再瞧不出半点风流神色,他浑然变了一个人,俯瞰着脚下如棋盘铺展开的京城。正如姜时愿所说,千门万户,却无他容身之地,他失色地笑了笑,赞许道:“小姐果然聪慧看破了我的身份,不错,庆帝是我的父皇,柒美人则是我的母妃。”
“小姐,你可知我的前半生?东躲西藏、居无定所。”
“为了活命,我逼不得已学会秘术,窃取他人的面容和身份。”慕朝倾身向前,凛冽夜风拂过他的脸颊,“世人皆叹千人面有万般变幻、神出鬼没,却不知他本人极厌这个身份。如果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这美好的盛世之中,谁又愿抛弃姓氏,苟活在腌臜阴暗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