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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又让人把记礼金的人喊来,那人回忆了下说:“黄娘子封了三十两银子礼金,没错,她礼簿上写的是女方家的亲戚。”

“而且我记得,这位黄娘子好像是和夫人的舅舅陶医官一起来的。”

崔竞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让他们都下去。

崔衡的事很快被崔竞丢到脑后,他忙着招待客人,还抽空让人去后院问了问,二娘有没有吃过。得知她吃了一大碗面和一份烤鹌鹑,还有花饼,胃口不错。

快天黑时,还有些酒蒙子在拼酒,崔竞让几个亲友作陪,自己好不容易脱身,去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酒气冲掉,这才去了新房。

房中点着明亮的烛火,崔竞看见孟取善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正认真地翻看着一本书,好像是图画书,她还不太理解似的拿起来换了个方向细看。

听到脚步声,她立即将书合上顺手塞进枕头底下。

崔竞瞬间明白那是什么,装作没看到,假装镇定地走到床边。

“你来了。”孟取善坐起来,手撑着床沿,凑近在他胸口轻嗅了下,“好浓的酒味。”

崔竞往后退了一步,也跟着嗅了嗅身上,他知道二娘鼻子灵,特意仔细清洗过:“味道还是很冲?”

孟取善手掌一翻变了个花样,不知从哪掏出个小瓷盒,打开倒了两粒蜜丸送到崔竞面前。

“香口丸?是嘴里酒味重?”崔竞拿起来往嘴里放,嚼了嚼,一股酸味直冲脑门,随即是清凉的感觉蔓延开,又慢慢泛起回甘。

“是解酒的药丸子,是芪官跟我舅舅学了做的,吃了第二天起来不容易头晕头疼。”孟取善把一整盒都塞给他,“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敢放进嘴里吃。”

崔竞捏着盒子,在床边坐下:“有什么好怕的,你也不会害我。”

“倒是不会害你,但你就不怕是什么伤身助兴的药吗?”孟取善说。

崔竞:“……”

刚认识时,她好歹还会装一装,后来发现他不介意后,她就越发口无遮拦了。而且常有种故意招惹,想看他会不会恼怒的感觉,比如现在,她身上就有种跃跃欲试的劲儿。

崔竞不接茬:“你也累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他说罢,自己在床外侧躺下,闭目养神。

耳边窸窸窣窣,她的小动静一直没停。估计是不习惯身边躺着个男人,崔竞想。

片刻后,一只手朝他伸过来,在他脸上碰了碰。崔竞感觉下巴上那道小伤口存在感突然变强了,旁边像被蚂蚁爬过一样痒痒的。

他睁开眼睛,抓住孟取善的手:“怎么这么不老实?”

孟取善趴在枕头上看他,圆圆的眼睛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像只精神奕奕的夜猫子。

“我在想,你脸上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早上刮胡子不小心留下的。”因为他当时不专心,想到马上要去接亲就心神不定,所以不小心把自己刮伤了。太过丢人,崔竞没有细说。

孟取善更来了劲:“刮胡子?有一个问题我早就好奇了,四叔为什么不留胡子?”

如今梁京中不管文臣武将,都习惯留胡须,长长短短各有特色,但四叔就不爱蓄须,每次见他都是清清爽爽的。

看来不给她讲讲故事,她是不想睡觉了。

崔竞只好满足她的好奇心,解释道:“我当时是瞒着家中参军,到了边关,最开始在宿州。”

“那时,我才刚去,并不习惯那边的风俗,生活上也还带着梁京郎君的一些习气……”

宿州风大,男子都会留胡须,能稍微挡一挡风,免得脸上被吹得皲裂。他当然也不例外,而且还会和其他人比一比谁的胡须留的更浓密。

当时有一位带着他的长官,就留了一脸茂密的络腮胡子。

可这人太不讲究,又特别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牛肉羊肉,经常吃得胡子上都是油,又邋遢不爱洗,吃完一抹嘴,就躺在屋子里睡大觉。

这位长官本身体味就重,身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其实那个环境,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臭味,但那个长官格外让人无法忍受。

“……有一次我去向他汇报布防情况,他留我一起吃饭,我就看着他吃着吃着随手挠了挠胡子,从结成一团的胡子里钻出来好几只小虫子,掉在他面前的大盘里,又被他随手抠起来捏死,涂在案几边缘……”

崔竞说的太有画面感,孟取善都忍不住抱着枕头挪得离他远了点,脸皱成一团。

那个画面也给当时还年轻的崔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所以,我回去之后,就把自己留了许久的胡子剃了。”

他是一万个不想像上官那样养出一把藏虫子的大胡子。

当时还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的同袍,看到他刮干净胡子的脸就嘲笑他,说他不愧是梁京来的小郎君,如此精致讲究,和大家不合群,长相行为都是个小白脸,没有半点他们宿州男儿的豪气。

崔竞当时那脾气,忍得了这个?他当即放出话去,不服都和他比比,输给他的,全都得把胡子剃了。

那之后,几乎大半军营的男人都没了胡子,剩下的都是没敢和崔竞比试的。

他们输了,背地里还要编排他,说他长不出胡子心里有疾,羡慕他们胡子茂密,因此才要让众人跟着剃胡子。

可想而知,崔竞听了这话气笑了,之后每日都要和人比试,逼着人家把胡子剃了。

一连大半年,他越战越勇,直到再没人敢对他的脸说什么。

而那年冬天,太冷了,鼻涕流下来都会冻成冰柱,往年众人挂着一胡子的冰渣,那年一群没胡子的男人,脸上的皲裂都更多了。

所以他们就争相抢购一种用来擦脸的羊油,每日往脸上抹,这才好一些。

“……后来离开宿州去了其他地方,刮胡子也成了习惯了。偶尔太忙留了几日胡子,闲下来又会刮掉。”

孟取善托着腮听他讲,更多时候在看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怀念笑容,和说起边关生活时微亮的眼睛。

那些痛苦的磨砺,在他心中,似乎并不觉得苦,而是自得其乐。

“你去过很多地方,听起来都很有趣,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亲眼看看。”

崔竞说:“听起来有意思,真去了就是吃苦了。你若是想听,我讲给你听就是。”

他果然给她讲了沂州广袤的天空和起伏无尽的沙丘、掖州长长的古城墙、途州当地的一种用土烤制的烧饼……

本意是想哄她睡觉,结果发现越说孟取善越清醒。

看一眼燃烧的了小半的烛火,崔竞只得说:“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你现在该睡了。”

孟取善意犹未尽地躺下,双手放在腹部。但是才安静了片刻,她又问:“就这样睡吗,我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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