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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并用地往边上爬,火气蹭蹭上涌,一边爬一边骂:“什么你的镖局,那是柳家的,你一个入赘的弄不弄得清楚自己身份?

现在倒是你的了,姓汪的就是个虚头,实则握在你手里,你说都是你的了,我算计你什么了?

照你的说法,我帮着你把柳氏两母女扫地出门、让你从赘婿摇身一变自己当了东家,你得给我磕头谢恩!”

邹如海骂完了王庆虎,又赶紧对陆念几人道:“小人拿话堵他,不是真的干了那不道义的事,他疯狗乱咬,小人气不过、气不过。”

眼看着邹如海爬到了墙边,王庆虎一时够不着他。

许是叫先前的问话刺激到了,他两腿发酸吃不上劲,气血上涌又不甘心。

当初,他和柳氏的矛盾只存在久娘的出身上。

既然久娘是他的女儿,那矛盾就不存在了,他和柳氏太太平平过日子,镖局生意虽不能大富大贵,也比寻常人家过得好。

他是总镖头,镖局事务他能说上话。

不似现在、不似现在!

王大青当了总镖头,方氏做管事,这两人背着他搞七搞八,方氏做的账还能信?

更要命的是小豹是王大青的儿子!

他辛辛苦苦在外头一趟趟跑镖,风里来雨里去,受伤流血,结果攒来的家业要传给别人儿子?

兜兜转转那么久,看起来把野种女儿换成了亲生儿子,实际上、实际上是拿亲生女儿换了野种儿子!

再不是个带把的,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比绿帽子强!

说到底,没有邹如海和姓薛的设局,他的日子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是受害的那个人!

先前这个念头还只灌在嘴边里糊弄顺天府,此时此刻,王庆虎当真这般觉得。

他好无辜,好可怜。

怪柳氏,既和定西侯无关,怎么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说明白了不就行了?

怪久娘,为什么不在娘胎里待足了月份,弄得自小体弱,还害得她娘被人误会,他被别人笑话了多年满头绿毛!

怪王大青,完全对不起他的信任,表面结拜兄弟,背后让兄弟养儿子。

怪方氏,贱妇,不守妇道,勾搭野男人还给野男人生儿子,她怎么有脸?!还把那东珠耳坠往外头说,要不然怎么会被抓到把柄!

王庆虎的目光像刀一般剐在邹如海身上。

他最怪的就是这混账了!

嘶吼一声,王庆虎撑起腰从几子上够来了一只茶碗,对着邹如海砸了过去:“你们不坑我,我一样是镖局东家!”

哐——

王庆虎有功夫,手上准头不错。

邹如海想躲都来不及躲,茶碗正中额头,霎时间鲜血涌出。

红色的液体划过眼睛,黏黏糊糊的,邹如海本能地眨了眨,血色染了视野,红彤彤一片。

一时间他没有感觉到痛,就是被糊了眼睛不舒服。

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不清晰,又擦了擦,半张脸擦得仿佛泼洒开了朱砂墨,血腥气渐渐入鼻,被砸懵了的神智也渐渐回笼——他竟是叫王庆虎砸破了头!

“龟公死王八!”邹如海尖锐着嗓子叫了起来,“你那个破烂镖局才值多少银钱?值得老子费心费力去骗?

自己贪心不足还怪上老子了?运镖的路线是不是你定的?镖师是不是你挑的?海贼是不是你找来的?

真是海贼来抢,还能让你和你那龟兄弟活着回京?

还敢说你小子拒了,一千两银票都能让你眼珠子掉出来的鳖孙样,笑死谁?

还敢跟老子横!老子弄死你!”

邹如海暴跳如雷,嘴巴不停,冲着要去寻王庆虎。

王庆虎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人,被激起了血性、一下站起身来,对着袭来的邹如海就是一脚。

“弄死我?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跟我耍横?忘了你在姓薛的面前是怎么个窝囊孬种?姓薛的打你,你敢放个屁吗?”

“叫你一声‘邹老板’是客气,你赚那点银钱不一样得给官家当狗?”

“我养女儿能把她养进侯府去当主子,你邹如海对姓薛的溜须拍马多少年,一样是个废物!”

“以为姓薛的跟了他主家的姓、就在主家那里有头有脸了?那头脸也是他的,不是你邹如海的,尾巴摇得再好,你也是条狗!”

邹如海本就眼冒金星,这一脚挨得更是蜷缩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大口喘着气,呼吸重得跟被风刮烂的窗户纸似的,邹如海从牙缝里往外蹦字:“你知道个屁!”

“你猜我知不知道?”王庆虎往地上呸了一口,“家住四条胡同的薛家,说白了就是弼马温!”

邹如海顶回去:“那叫苑马寺!混球不懂的蠢蛋!”

话已出口,邹如海就后悔了。

被王庆虎激得滚烫的血倏地透心的凉。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上头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

邹如海抱住了脑袋,恨不能时间倒流回去,他就算被王庆虎打得吐血、都得咬紧牙关!

王庆虎胸口起伏,转过头看陆念,眼中明显露了喜:“他承认了,弼马温薛家,您只要把姓薛的抓回来,就晓得两年多前那趟镖去了哪里了,您看,您要的答案小人给您问出来了。”

陆念举起双手,不疾不徐,啪啪鼓着掌。

她说什么来着。

狗咬狗,才有看头。

原还想着,要是两条狗咬不起来,她可以再添上王大青,再不行就继续添方氏。

平日再“稳固”的盟友,在利益、性命面前,关系也不堪一击,何况这几人本就是各怀鬼胎。

人性便是如此,她在余家见得多了。

谁也不值得……

身边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掌心暖暖的,覆在陆念的手上,暖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她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阿薇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笑盈盈问她:“苑马寺当差的薛大人,您认得吗?”

陆念在阿薇的笑容里扬了扬唇。

是了。

世上有很多人为了利益而抛弃盟友。

阿薇、闻嬷嬷,陆念和她们其实也是盟友。

但却是“值得”的。

她们不会背叛她。

一如她不会背叛她们。

“有人知道。”陆念柔声说。

而后,她再没有管懊悔的邹如海与自以为“得救”的王庆虎,陆念牵着阿薇的手走出屋子,看着廊下的定西侯与杨大人。

“一二三四五,该有的答案都有了。”

杨大人哈哈笑了两声,想打圆场,偏笑声太干,作用不显。

陆念的视线落在了定西侯身上:“四条胡同的薛家,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阿念……”定西侯叹气着不想多言。

看他这个反应,陆念心里就有数了:“十之八九是和岑家沾亲带故了。

父亲您说说,他们设局引王庆虎合作,是想提拔王庆虎,还是想让姨娘和久娘过不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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