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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姑夫人要做什么,但是,您再这般下去,恐怕……”

说完,她缓缓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李嬷嬷瞧着岑氏气凶凶的模样,心累极了,又不得不劝:“她是斥候,是先头兵,您一清二楚。”

眼下都是明刀明枪,偏就是势大力沉,她们看得穿,但眼瞧着要挺不住。

入夜。

陆骏早早就来了。

两个儿子守夜时,都是他们留在外间睡榻子,李嬷嬷去寝间伺候。

白日转小的雪在天黑后又飘洒起来,北风呼啸,吹得窗板啪啪作响。

陆骏记挂着伺疾,不敢深睡。

朦朦胧胧地,忽然听见些模糊声音,他忙坐起身来。

很快,里头传来梆的一声,而后是清晰的风声,那风像是穿了墙一般,吹得屋里冷了几分,连陆骏都不由打了个颤。

“侯夫人!”

听到李嬷嬷惊呼的声音,陆骏顾不上旁的,趿了鞋子赶忙往里头走:“怎么了?我进来了。”

一入寝间,他就看到窗户大开着。

淡淡的月光里,雪色明亮。

岑氏就站在窗户边,被寒风吹着都没有避开。

李嬷嬷手忙脚乱去关窗,被岑氏木着脸挡了,急得不住道:“您清醒清醒!世子还在这里!”

岑氏却问她:“外头那么重的炖肉味道,你难道没有闻到?”

李嬷嬷没闻到,她被风吹得鼻子瞬间就糊住了。

“什么炖肉?”陆骏想起春晖园前阵子夜里会炖肉,稍稍闻了闻,“母亲,您闻错了,今晚上没有炖肉味道。窗边寒冷,我扶您去床上躺下,您病体未愈,可不能这么吹风。”

岑氏死死看着陆骏。

雪色映照下,视线并没有那么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岑氏仿佛看到了白氏。

“我吃着那粽子糖不错,你也尝尝。”

“刚做得的桂花酥,前两天才打的桂花,尝个应季的新鲜。”

“晓得你喜欢吃,多吃些。”

“我还要陪阿念和阿骏长大呢,怎么舍得扔下他们?”

“哪里会嫌你烦呢?巴不得你每天都来才好。”

……

“你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不让我陪阿念和阿骏长大?”

“为什么害阿念,为什么骗阿骏?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翻滚,岑氏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陆骏以为她是冷的,急切着要扶住她:“母亲,您快些回床上暖暖。”

岑氏没有动。

她看着陆骏那张张合合的嘴,眼前闪过的是白氏年轻貌美的容颜。

温柔、和煦、嗔笑、甜蜜、活泼。

和她不一样。

和真正的她不一样,和假装的她也不一样!

白氏是那么的鲜活,只要坐在那儿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滚!你滚!”岑氏阴郁的声音从牙齿缝里冒出来。

陆骏起先当是自己听错了:“母亲?”

李嬷嬷亦听见了,此刻再顾不得关窗,扑过来想抱住岑氏的胳膊、把人往床边带。

“滚开!”岑氏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使出的力气,生生把李嬷嬷撞开,“阴魂不散的东西!”

李嬷嬷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椅子,痛得天晕地转,再想去捂岑氏的嘴已是迟了。

“死了三十年了还作怪,晦气东西!”

“侯爷再喜欢你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续弦?还不是和个狐狸精搞七捻三?除了陆念,谁还惦记你?”

“以为陆念能给你报仇?呸!你是个死人,你女儿是个疯子!死人不会说话,疯子说话也没人信!”

“我害她怎么了?小贱蹄子从小就和我作对,我没杀她就不错了!”

“你儿子?你儿子可真好骗!他叫了我三十年的娘,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怕你!我能毒死你一次,就能叫道士再收你一次!”

“你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心疼你女儿,你把她带下去陪你啊!”

李嬷嬷扶着炸开一般的脑袋。

她害怕又惶恐的这一刻,像是悬在头上的铡刀,终是落了下来。

她又是胆怯又是惊恐地去看陆骏。

陆骏站在原地,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又被冻结实了的冰雕,一动也没有动。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岑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每一句话,他都听清楚了,但好似又一句都没有听懂。

他想,他的确是蠢笨的,不然为什么会听不懂?为什么这么难懂?

半晌,陆骏的喉头滚了滚:“您……”

第87章 我等这一日等了三十年(三更合一求月票)

陆骏只说了一个字。

后头的话,他不晓得如何说下去了。

狂风裹挟着雪花吹进来,来势汹汹,陆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脸上像被刀子刮了一般。

他没有再看岑氏,但脑海里的每一幕都是刚才画面的回旋。

比寒风凶猛,比刀子尖锐,割得他脑袋里七零八落的痛。

陆骏是茫然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睡迷糊了,或者说,这就是一场噩梦。

说出那些话的,真的是母亲吗?

和他相处了三十年的母亲,完全不是那么一个性情。

母亲怎么会这么说话?

怎么会露出那样狰狞的表情?

怎么会杀人、杀的还是……

陆骏在大风中睁开了眼睛,雪花落在他的眉心眼角,化作一片湿漉漉。

“真的吗?”他问。

寒气灌入口中,冲向咽喉,陆骏捂着脖子重重咳嗽,险些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岑氏大口喘着气。

冷意让她不清明的神智渐渐平息下来,也后知后觉地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呼吸彻底僵了。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说出那么不理智的话来?

岑氏看着陆骏,骤停了心跳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马,瞬间狂跳起来。

怎么办?

心中慌乱,岑氏脸上还是端住了。

她没有看陆骏,而是扫了眼李嬷嬷。

主仆多年,李嬷嬷顷刻间心领神会,顾不上摔得哪哪儿都疼的身子,手脚并用爬起来。

“世子,”抹了一把脸,李嬷嬷呼吸急促,思绪飞快,“风太大了,别吹出病来,您先关窗,奴婢扶侯夫人去床上,然后奴婢慢慢与您解释。”

陆骏没有反对。

他的脑子现在浆糊一团,有人说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

啪的一声响,风雪被拦在了外面,屋里亮起了油灯。

岑氏靠躺在床头一言不发,一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模样。

李嬷嬷眼眶通红,擦一下就是泪花。

靠着这点儿拖延工夫,她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是这样的,世子您不清楚,侯夫人自从前一阵子起,脑子就时不时有些糊涂。

许是回回听姑夫人说她害了人,竟然信以为真了。

做梦魇着了,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害死了白氏侯夫人,真的是个作恶多端的女人。

世子,侯夫人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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