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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当真意有所指,章振礼只觉得这几句话都在点他。

让他不要在背后自作主张。

让他不要与家里人离心。

如果真是如此,那镇抚司的突然发难确实也可能……

章振礼深吸了一口气。

陆念可真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妖精!

他从书房退出去,拂面的夜风已不似前些日子那样黏腻了,但依旧还是闷得很。

是了。

有些时日没有下雨了。

夏日没有雷雨就难免沉闷,但对书道会而言,没有雨水就是便利许多。

安国公夫人让人简单收拾了些衣物,依照安排住到了相国寺中,之后接连三日,她都要给皇太后诵经祈福。

相国寺宽敞归宽敞,但厢房数量还是有限的,能奉召来的外命妇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操劳,面上总都荣幸至极。

安国公夫人很愿意操劳。

借此机会,与承平长公主回忆些皇太后的旧事,又和熟悉的命妇们说一说家常。

有人问起章振礼和陆念的事,安国公夫人下意识要把“挑拨离间的疯婆娘”喊出口,但长公主就在不远处,她又只能憋回去。

别看这一个个的“老姐姐长老姐姐短”的,她前脚说陆念坏话,后脚人家能添油加醋把陆念母女两人的坏话传给长公主听!

她才不上当!

这头问不出来,有人便去问桑氏。

定西侯府没了侯夫人,大小事情就要桑氏顶上。

她早得了阿薇的内情,一律都是打哈哈。

“大姑姐说了算,她若有主意了会告诉我的。”

“阿薇啊?阿薇都不晓得,那应当是她们母女还没谈好吧?”

“我是真不知道,要么回头您跟我一道去广客来,您当面问问。”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姑姐和弟妹哩,吃饭肯定要给钱的,顶多我们一块去,我让她给您打个折!”

再多的好奇心,在皇太后冥寿当日、圣上亲临时都消散了。

精简了的仪程依旧使人疲惫,圣上为皇太后诵经后又去看书道会。

几位皇子跟在圣上左右,沈临毓站得不远不近,看着章振礼向圣上说明状况。

圣上听过、看过,微微颔首:“爱卿辛苦,朕记在心里,但这次就不赏了。”

章振礼谦虚一番。

沈临毓弯了弯唇,意料之中。

因着临近冥寿正日,沈临毓不至于拿那点错处、天天在金銮殿上和章振礼叫板,如此只会让圣上不满。

沈临毓知道安国公送了自罪书,圣上没有向他询问具体案情,那镇抚司就继续查镇抚司的,按部就班,不急不躁。

圣上显然也不想把章振礼怎么样,借着书道会来个功过相抵。

但一次能抵,不能次次都抵。

圣上能“客气”一次,不会次次客气。

这点上,沈临毓还算了解圣上。

阿薇姑娘既然说“有人扛不了太久”,那安国公府很快就要闹出些事情来。

与其等那时“客气”,沈临毓还是赶紧把机会给耗了。

思及此处,沈临毓忍不住又想,她们那儿掌握的安国公府的差池到底是什么?

正日子一过,法事还有三日。

书道会则是再持续半月,但章振礼就不用天天来了。

安国公夫人坚持过了那三日,整个人瘫在厢房里起不来。

她中暑才康复不久,底子虚着,只是不愿意错过这等体面长脸的机会,才硬生生撑了几日。

现在事情结了,她心中的不痛快、不自在又都发了出来。

“回府报一声,就说我实在走不动了,让阿瑛来接我。”

另一厢。

阿薇在厢房里陪桑氏说话,陆念坐在一旁嗑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

闻嬷嬷去了斋堂,左右手各提了只食盒。

她先与僧人行了佛礼,问道:“来给我们夫人取斋饭,顺带给安国公夫人带一些,她身体不适。只是来之前忘了问她有没有忌口,不知师父知不知道她喜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安国公夫人是寺中常客,僧人还真知道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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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前见过国公夫人亲亲热热和陆家母女两人说话,也听说了章大人和陆夫人恐是要结亲,便没有多想多防备,张口提了。

闻嬷嬷一一记下,道了谢。

而后,两只食盒,一盒全是安国公夫人喜欢的,一盒全是不吃的,盖上盖子,提回了厢房那儿。

第168章 我为什么不是您亲生的?(两更合一求月票)

厢房这处人不少。

各家夫人、老夫人们休息着缓缓神,底下人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准备回府。

人多却丝毫不乱,彼此互不干扰,井然有序,动静也轻。

章瑛到的时候,人已是散了一半了。

安国公夫人住在她惯常住的那间厢房,在整排屋舍的最里头。

章瑛一路向里去,一人迎面而来,唤了声“章夫人”。

章瑛冲她笑了笑。

那人正是阿薇,手中提着两只食盒。

阿薇客客气气地道:“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或许是上回“设身处地”着想的原故,章瑛并没有拒绝阿薇。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了些,在一张石桌边停下。

阿薇放下食盒,一并打开了,问:“都是斋堂中才拿来的,夫人如何看?”

章瑛一时没有理解这句话,去看食盒中的吃食,粗粗一眼也没看出多少端倪。

“斋堂里左右都是这些东西,”她嘀咕着,“就是有点凉了,好在大体都是清爽的做法,凉了也爽口,旁的嘛……”

刚要说自己看不出别的,话到嘴边,忽然灵光一闪。

一个食盒里的,碟碟都眼熟得很。

而另一个食盒里的,章瑛就没见嬷嬷有提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章瑛指着盒子道,“我母亲吃什么、不吃什么……”

阿薇见她看出来了,便与她解释起来。

“从小到大,长辈们挂在嘴边的总是‘不许挑食’,但哪怕再不挑食的人,也会有喜欢的食物。”

“这一点上,就算去问本人,本人都不一定能具体答明白。”

“最清楚的其实是厨房上的,以及定菜拿菜的仆妇。”

“还有就是夫人这样,很了解、也很关心安国公夫人的人。”

“安国公夫人时常来相国寺礼佛,长年累月下来,嬷嬷自然晓得给她拿什么心头好,又别拿什么惹嫌的。”

“斋堂上的大师亦很仔细,能记住熟悉的香客的口味。”

如何分出两盒来,章瑛听懂了,于是问:“所以呢?这有什么用处?”

“您莫急,听我慢慢说。”阿薇浅浅一笑。

章瑛点头,示意她继续。

阿薇道:“这道白菜卷做得挺好看,胡萝卜、菜豆切丝,和豆芽一道焯水,再用汆软了的白菜叶子包起来,切整齐了,配的是香油芝麻酱。”

“但安国公夫人从来不吃,她挑剔的到底是什么?”

“她吃白菜,有白菜豆腐羹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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