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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看好的文臣与裴门做亲,隆庆帝其实并不乐见。

晏元昭作为天子外甥贵而无势,所倚仗的都来源于皇家,帝王一朝赐予,也可一朝收回,这就是最好的局面。

晏元昭领赏出宫,十分巧地与赵骞打了照面。

太子韬光养晦多日,旧日的敌意好似全然消了,眼里满是揶揄,“听说元昭表弟好事将近,恭喜了。这位沈娘子好手段啊,让表弟一力维护不说,竟真有本事叫你开口娶了。”

言语之间,不见丝毫那日北微山庄一事的尴尬。

晏元昭拱手,“臣谢殿下。”

说完半个字也不多给,抬脚就走。

赵骞盯着他峻拔的背影,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进宫去见父皇。

外界纷纷攘攘,沈宜棠本人不为人知地避居公主府深处,什么也听不到。

眼下她正试着新嫁衣。

公主府豪富,不由分说地把准备嫁衣凤冠的事揽来。宋蓁觉得实在不合礼,与陆嬷嬷辩了几句,被她驳回来,“你家娘子都住在我们府上了,做个嫁衣又算什么?就是交由贵府来做,贵府又肯出几分钱?到时候丢的可是公主府的脸面。”

宋蓁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

长公主请了钟京最有名的绣娘来缝制嫁衣,完工后让沈宜棠上身,再微调细节。

沈宜棠今日已是第三回试穿。嫁衣最里是一层贴身的绸子中衣,然后是层层的大红织金齐胸罗裙,外罩青绿大袖襦衫,繁复而不臃肿,软如烟,灿如霞。

依她看,就是天上的织女,也绣不出比这还美的嫁衣。

但长公主左看右看,秀眉蹙起,似还有不满意处。

陆嬷嬷察言观色,“长公主,这嫁衣和您出降时的比,肯定是比不了的,离婚期也只有五日了。”

长公主这才松泛了眼神。

“就这样吧,和钗冠一起包起来送到沈府去。”她转向沈宜棠,“没几日就成礼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我派人送你回沈府。”

闻言,托着嫁衣裙摆的云岫看了沈宜棠一眼。

沈宜棠小声道:“长公主,可否容我迟两日再归?反正也在您府上待了那么多日,不……不差这两日了。”

“你怕你父亲?”

沈宜棠忙点点头。

长公主又打趣道:“还是你舍不得元昭?”

沈宜棠的脸被嫁衣映得红亮,羞怯地低了低头。她去晏元昭书房都是悄悄地,不让太多下人看见,但肯定瞒不住长公主的眼睛。

长公主一直没阻拦过,沈宜棠便晓得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一点和我很像呢。”长公主脸上漫出理解的笑容,笑过后,嘴角慢慢撇下来,裹着不易察觉的苦意,“罢了,你过几日再回吧。

第40章 梁上君他还以为郎君会将人抱到旁边的……

今晚天浓稠得比往日早。

阴云如墨,团团地晕开,就等着老天爷一声令下,将墨泼做雨,洒透这人间。

书房隔绝了室外的气闷,凝着一股幽凉的沉静。晏元昭捧着一卷书在读,眉眼清隽而专注,沈宜棠盘腿坐在临窗的小几前,几上摊着书,摆着各色果子酪浆,她手支着下巴,一边脸颊肉莹莹地鼓起来。梨茸卧在地板上,眼儿眯起,张大嘴打哈欠,露出两颗小尖牙。

天压得愈发低了。

门上轻叩两声,白羽进来道:“郎君,裴世子来找您。”

晏元昭掩卷,看了一眼窗外,“这个天?”

白羽肯定地点点头,“人在会仁堂等着了。”

晏元昭望向小几后,小丫头安静得一反常态。

他走过去,看到她胳膊蜷着,半张脸贴在几上,鸦羽似的睫毛密密地覆住眼睛,身子微微起伏。

是睡着了。

晏元昭眉头皱了皱,觉得不太妥。

白羽的目光也循着过去。

见郎君犹豫,他适时地提醒,“沈娘子这样睡估计不太舒服。”

晏元昭深以为然,他抽手把她右臂上的衣袖展平,然后抬起她下巴,将脑袋搁在袖上。

如此,小几上的花纹就不会在她脸上留下印子。

白羽默默为郎君打开门,跟着他出去。

他还以为郎君会将人抱到旁边的小榻上去呢。

几缕闷滞的空气钻进屋里,很快门就被轻轻合上。

一滴雨悄然打在窗棂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小几后的女郎耳尖动了动,尔后从袖上抬起头来。眼珠一转,与趴在墩子上好奇探头的梨茸对上了眼神。

“嘘——”沈宜棠食指竖在唇前,“你什么都没看见。”

梨茸呆呆地看她,细溜溜的尾巴勾起来,摇了摇。

沈宜棠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书架前。

雨势逐渐浩荡,夹着愈来愈响的闷雷。

忽然,轰隆一声——

“——好茶呀。”

着红衣的郎君痛饮热茶入喉,满足地将青瓷茶盏放到案上,铿地盖过窗外匝匝雨声。

“明光,我真喜欢你府上的永溪眉,喝过这么多次也不厌,十金一两的名茶就是不一般。”

晏元昭瞥他,“两月前我送了你两斤,你非要到我这里来喝?”

“不错,就得和你一起喝才有感觉,我自己喝就俗了。”裴简振振有词,笑问,“你从东都回来没几天,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也没和我说一声?”

“没来得及。”晏元昭没有理亏的意思,“而且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我是看出来你对人家有意,但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想想此事也奇,当初你我在颐园初见沈娘子,你还对人家不屑一顾来着。前倨后恭,你也有这一天啊。”

晏元昭挑眉,“前倨后恭是这么用的吗?”

“你看你,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爱给人挑错。”

窗外密雨成阵,晏元昭不想和他饶舌,“你今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礼,新婚贺礼。”裴简一本正经。

“贺礼?”晏元昭看着两手空空的裴简,“在哪儿呢?”

在哪儿呢?

沈宜棠心心念念着账册。

她使出看家本领,捻了枚铁丝伸进书架下橱格的锁头,摸摸索索,几屈几勾,瞬息功夫,关窍霍然得解。可惜里头装着的都是珍稀古籍抄本。她如法炮制开了另外几格带锁小橱,也都是珍本字画等,上下翻遍不见账册。

她又飞速将屋里的笼屉箱柜逐个打开寻找,文房四宝,金石如意一一扫过,依然遍寻不得。

沈宜棠甚至在一个铜质函盒里看到了自己的笔墨,赞晏元昭是大周明珠的,问他有无想她的,几张零星的纸笺和晏元昭与父母往来的家信放在一起,不伦不类。

“这种东西还留着干嘛……”沈宜棠咕哝道,小心地将函盒封好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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