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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她每往下说一句,对方的神色便难看一分。

到最后,李彻的面色已变得些许灰败。

浮光凝在男人面上,衬得那一张脸愈发白皙。听闻最后一声,他深吸一口气,有几分痛苦地闭上眼。

淡淡的光影在他指尖颤抖着,暴露出那不便人觉察的心事与情绪。

片刻后,他睁开眼。

“我不介意。”

他道。

卫嫱愣了愣,她像是没有听明白对方话语中的含义?,问:“你说什?么?”

李彻直视着她:“我说我不介意。”

泛冷的风吹拂过男子鬓发,他发梢被吹乱了些,就这般随意地抚上苍白的面廓。

他顿了顿,声息微哑:“阿嫱,我不介意……我愿意……”

李彻微红着眼眶,右手眷恋地覆上她的面颊。

“我愿意……做小。”

这一句话,来得猝不及防,更是听得卫嫱怔怔。

她愣愣地凝望向身前之人,男子微勾的眼尾彻底红了,那一圈淡淡的红晕,竟衬得他有几分楚楚可怜。

卫嫱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李彻。

他浑不顾周遭穿梭的风与巷道之外的人群,弯身低垂着头,微红着眼眶,如?同小狗一般向她摇尾乞怜。

“李彻,”她道,神色冷静,“我有夫君,也有孩子。”

本以为这句话会再度令其退缩,谁曾想,还不等卫嫱言罢,便听见身前满带着偏执的一声:

“我不介意,我都?不介意。”

李彻道:“我情愿这般,阿嫱,我愿意……”

疯了!

真是疯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

卫嫱气血上涌,气得浑身发抖。

她或许想过,李彻还像从?前一般疯,但并未想过他竟疯到这种地步。

她紧咬着下唇,除了震愕与愤然?,自内心底升起?一阵莫大的屈辱感。

李彻此言,无疑是对她的羞辱。

她愤愤然?打掉李彻的手。

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侧是幽长的、不见人影的巷道。

一尾清风穿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梨香。

冷冰冰的衣袖抽打过身前之人的小臂,她往旁侧退了半步。

“李彻,你可知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我清楚。”

“我很明白。”

李彻看着她。

上挑的凤眸里满带着渴望。

四目相触。

李彻看见她眼底生起?的厌恶。

男人愣了下。

冷风拂起?他眼底薄薄的雾。

隆冬已过,初春将?上梢头,贡川却要比京都?更难觉察到春意。瑟瑟冷意浮动至女子满带着嫌恶的眼眸深处,她如?同看见什?么极穷凶极恶之徒,又似是见到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的仇人。

是仇人。

卫嫱抽开手,目光未再于对方那“伤口”处停留上一刻,目光里也写?满了决绝。

“李彻。”

“你让我感到恶心。”

比从?前被囚于深宫之中、每每见到他时,还要感恶心。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李彻,我不愿意。我讨厌极了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你当真以为我会奢求你那些微不足道的、令人生厌的爱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随手的给予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

“李彻,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自以为是的人。”

卫嫱一连说了很多话。

言罢,她不再等李彻作任何反应,径直转身,朝前方的巷路口大步走去。

她的步履不疾不徐,未有任何仓促,更未有任何犹豫。

那步子极稳,仿若不远处便是一条极通畅的大路。

通往光明与新生。

换言之,她在很久之前便得到过新生了。

身后似有一阵跌撞的脚步声,窸窣的衣袖沿着墙壁摩挲而?过。

在将?要踏至大道口的那一瞬,她听见自身后传来的声息。

男人似是恍恍然?回?过神。

声息顺着冷风飘荡,拂至卫嫱耳廓。

她听见——

“卫嫱,无论你如?何想,如?何想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她脚踩在光线与阴影的交织处,闻言,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句话,真好笑?。

真是衬极了李彻那副狂傲自大的模样。

短促的冷笑?过后,她迈步,毫不犹豫地朝前走。

她不再去理会,李彻于身后的补充:

“——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朕身边!”

“——心甘情愿。”

……

卫嫱回?到宅邸后,院子里下了一场大雨。

细雨卷过竹帘,窗台上一片漉漉的湿影,她方一推开窗,身后便传来叩门?声响。

兄长将?伞收了,肩上有细碎的雨珠。

水影清清落落,顺着他的衣衫滚下来。见她回?头,兄长温和?道:“今日药喝过了?”

这些天,卫嫱总有些心神不宁。

无论身处何处,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悄悄跟随着自己,便是躺在床榻之上,也难以安寝。

兄长便为她开了一副安神药。

闻声,卫嫱点了点头。

窗扉外雨雪霏霏,细密的雨点敲打着卷帘,敲打得人心神不宁。

她将?手中书?卷放下,问兄长:“兄长方才?可是去了码头?”

男人点点头。

“李彻的人可是还在那里驻守?”

言罢,不等兄长答,卫嫱已从?对方的神色中窥看到答案。

李彻不走,他们很难离开贡川。

除此,李彻还在宅府外的每条巷道上都?安插了人马驻守,目的便是监视她与兄长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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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对方究竟还在贡川待多少时日。

郡守贪污案已全部呈入卷宗,为首之人也已枭首示众。现如?今,李彻在贡川已无再待下去的必要。卫嫱只期盼着,自京都?早些传来前朝信件,让李彻这个“闲人”早日归京。

他留在贡川,真是闲得发慌。

窗页方一推,迎面一阵凉风袭来,冷意涔涔的湿风吹拂过鬓角。忽然?,一只长羽破空而?来。

那羽毛有些锋利,落势极准,恰好扎在微微摇摆的窗棂之上。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卫嫱伸手捻起?长羽。只见羽毛尾端恰好藏了一张字条。

万分熟悉的字迹——

“阿嫱,陪着我。”

右眼皮突突跳了跳,卫嫱眉头紧皱起?。

“怎么了?”

兄长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朝这边探了探身子。

“遇见什?么了?”

她快速将?字条揉作成团,碾在手指之间,而?后佯作无事。

“无妨,刚刚有一只鸟在窗边停了停。”

卫嫱说得平淡。

她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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