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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小金罐,里面正是金疮药膏。卫嫱忍住情绪,将?银盆中的手巾摆了一摆。
双手没入温热的净水,她低低唤了句:“给陛下净手。”
李彻含笑上前。
他拆开手指上的纱布,那两截断指赫然浮现在眼前。
即便心有准备,看见其上伤口时,卫嫱一颗心还是禁不住颤了一颤。
她低下头,心中惦念着月息,用手巾擦拭。
紧接着,便是上药。
上好的金疮药膏,用食指剜出一小块,于指腹打圈摩挲。不一会儿,那药膏便发起来温热。凑近时,药草香与?龙涎香愈重,交缠的味道于空气中弥散着,带着雨后独有的甘香,迎面而来。
或是存了私心,上药时,卫嫱的手劲儿稍微加重了些。
李彻也并未因此龇牙咧嘴,他坐在梨木软椅上,清浅的眸光垂下,整个人未出声,温和看着她。
看着她手指灵巧葱白,先将?那膏药涂抹至他的伤处,而后又取来纱布,将?他手指“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一圈又一圈。
女孩低着头,许是过于认真,未顾及那自鬓角边垂落的碎发。
一缕乌发垂至耳鬓边,微风拂着光影,衬得她面容姣好,白皙静谧。
她的眼睫也低垂下来。
轻轻翕动着,像一对精致的小扇。
看得李彻心中一动,眸光又不受控制地软下来。
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将?身子稍往前倾。只一瞬间,女孩子脖颈处淡淡的梨花香气拂来,清甜,温和,又带着一种超然的冷冽。
却让人不觉得寒冷,偏偏想要亲近。
这香气,他朝思暮想,太过于熟悉。
熟悉到?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分,总肖想着、如何?贪恋到?这一缕幽香。
李彻眸光愈低。
自她的发鬓,面颊、鼻尖……
再到?那一双泛着娇红色的唇。
她的面容虽被她兄长改过,可?那一双唇形却大差不差。
怜爱的眼神缱绻掠过那女孩双唇,他只觉心跳忽然加剧,连呼吸也变得极快,极短促。
一个心声破土,眼底情绪呼之欲出。
李彻再也禁不住,他伸出手去,捉住女子纤细的腕。
白皙的皓腕,犹如明明皎月,凝着无暇的雪。
卫嫱像是被他惊到?,手中药瓶滚落在地,发出沉闷一声响。旋即,她皱了皱眉,清冷道:“做什么?”
李彻倾弯下身,用动作?回答她的话语。
他低下头,嘴唇自女子嘴唇上掠过,唇尖轻微触碰的那一瞬间,卫嫱登即反应过来。她圆眸微瞪起,双手下意识朝男子胸膛处推去。可?他虽未用多?少力,那力道却仍旧沉重,醺醺的风轻拂着,送来他喉舌间温热的龙涎香。
将?她包裹。
将?她的唇齿裹挟。
忽然间,李彻双眸复而清明。
他眉心微蹙,快速掠了一眼右手,一阵疼痛袭来,正?是来自他先前那伤口之处。猝不及防的疼痛终于使得男人松了手,其身形往后退了退,一眼便看见身前女子手中簪尖上的血迹。
说不上精致的一根银簪,簪尖锋利,正?被卫嫱右手紧握着,抵御在身前。
“啪嗒”一声,又有血迹滴落,氤氲上衣裙。
李彻回过神,苍白着脸,无奈叹息。
“嫱儿……”
便就在适才二人亲吻之际,她快速抽出发上银簪,狠狠扎进?了他的伤口,刺向他断指的血肉之处!
鲜血登即渗出,殷红的、细细密密的血珠,染湿了那一大块方包扎好的纱布。
得了空当,卫嫱右手握紧,也朝后撤了撤。
唇上尚有余温,让她竭力去忽视。
被平白刺伤,李彻他竟也不恼。他平缓垂眸,看着自簪尖滴落的血珠,微微发白的薄唇勾了勾。
须臾,他又发出一声轻叹。
“方才包扎好的。”
他的声音无奈。
淡金色的光影自男子面容上掠过,他眼底隐隐有情绪游走,遮掩下自右手传来的痛意。
簪身发凉。
卫嫱右手将?其紧握着,眼看着对方弯下身,将?地上摔落的药膏拾起来。
他没有动怒,亦没有唤人。
兀自坐回软椅上,用牙齿咬开纱布,将?上了药的伤口处重新缠绕了一圈圈。
空气中又弥散着血腥味道。
便就在这一切处理干净之时,殿门?口传来叩门?之声。宫人的声音里仍旧夹杂着惊惧,恭敬道:“陛下,您要的折子……都给您搬过来了……”
李彻淡声:“进?。”
看见地上那一滩血迹时,来者?明显一愣。卫嫱看见对方眼底生起探究的疑色,却又因着惧怕,未造次开口。
几名宫人将?折子摆放在桌案之上。
天光正?亮,院内空气清新,随风扑入屋檐之下,吹散几分殿中的血腥气息。
地上血迹被人处理干净,又有宫人上前,于薰笼内点起熏香。
原是安神的香料,此刻被人放上了鹅梨香,清甜的香气弥散在缥缈的水雾中,反倒有一种安人心神之效。
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卫嫱便知?道,他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了。
她将?簪子收好,漠然看着宫女将?那成堆的折子搬过来,又看着李彻微微垂首,目光略微审视。
这是他右手受伤这些时日里,所积攒下来的奏折。
他本看着今日天气甚好,右手上的伤势又恢复得差不多?。
于是便命人将?这些天的政务搬至凤鸣居。
眼下如此……
李彻无奈。
看来今天的折子真批不成了。
……
鹅梨香清甜,寸寸拂至人眉眼之处。
李彻用一半右手撑压着奏折,空余下的那只手握着狼毫,如此生涩批阅着。
西北战事吃紧,他眉心微蹙,久久未曾舒展。
而另一侧,卫嫱也乐得清闲。
她全然视李彻为无物,怡然自得捧着先前那本诗卷,自顾自地读起来。读得兴味正?浓之际,忽然听耳旁一声:
“嫱儿。”
她抬起头,见李彻在唤她。
“嫱儿,来。”
她心中疑惑,却看一身龙袍的男人眉目温和,递给她一支笔。
这是做甚?
卫嫱眉心也微拧起,右手放下书卷。
李彻示意她坐过来。
迎面又拂来龙涎香,清淡,缥缈,温和。
直至执起狼毫、低头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
幼时二人感?情甚笃,那时候的她与?李彻,曾熟悉到?能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第62章 有人步履极轻,走到她床前……
那是很久远以前的事。
她与李彻, 曾也两小无?嫌猜。
许是宫中久处无?聊,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