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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刀的手腕更坚定了。结婚这些天,他时常观察蒋少野的刀工,简直比他导师刮细胞还要妥帖,对付什么火腿黄瓜,那都能薄而不断,毫发无损……不过,他的观察也并不仔细,因为目光总是会回落到蒋少野那持刀的手上。

蒋少野的手指很长,指腹有长年的薄茧,当他抚摸自己的时候,总是带起悠长的战栗,像有一道含着千言万语的电波,从林改的血液里穿行而过。

“嘶……”

一时未留神,拇指上被菜刀划了一道,鲜血猛地溢出,直往火腿上淌。林改一惊,连忙手起刀落把那一小截弄脏的火腿切掉,才去找来创可贴给自己包扎。

十指连心的痛也不过是一瞬,林改并没将这种小事故放在心上。他从自己切出来的几十片火腿中,挑出来五片最薄最透最好看的,用镊子小心夹起,一层火腿、一层黄瓜、一层煎蛋,一层层像叠玻片似地叠在面包片上,终于,一个完美的三明治,就这样完成啦!

他满得意地将这个三明治装进纸袋,找来沙拉酱和餐具,一同封好。洗干净手,又去看手机。

蒋少野仍然没有回复。

林改想了想,又问:“你在酒吧吗?”

这个语气,会不会有点像质问?

所以他开动脑筋,加上一句:“我想来找你。”

风雨呼啸,摧动得这老公寓楼几乎摇摇欲坠,连客厅的电灯都刺啦啦地闪了几闪。林改检查了一遍窗户,还把总电闸都关掉,拿上雨伞,拎起他的三明治,便出门打车。

暴雨之中,等出租车也花了半小时,上车时脚一跌踩在水里,司机还在催促:“快点快点,雨淋进来了!”

林改抱紧三明治的纸袋子连连道歉,司机听了地址,一脚油门就飞驰出去,林改的脚趾便在湿漉漉的帆布鞋里蜷了蜷。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明治。

“到了。”

江边暴雨更盛,狂风呼啸,林改推开车门时又险些被淋了一身。临江的商铺不少还在营业,一片水淋淋的灯红酒绿之中,林改很快找到了“ROUTE 10”的灯牌,抱着东西跑了过去。

雨水从屋檐滑下,像一面晶莹剔透的帘。林改穿过这帘幕,才看清那地下酒吧被锁在拉下的卷闸门里,一任那灯牌在外头招摇闪烁。

卷闸门上还贴了两张A4纸。林改迷茫地上前,只看见一张写着“暂停营业,谢谢惠顾”八个大字,底下有一串紧急联系的手机号;另一张纸上的字则密密麻麻得多,他不得不拿出手机来照亮它——

“停业整改通知书”。

林改蓦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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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

第56章 56

寰球大饭店的二楼包厢。

蒋少野已经被灌了快七轮。

帮他牵线的周礼则还在陪笑,大个子DJ赵槐也喝得晕乎乎的,跟食药局的领导们划起了拳。蒋少野想去一趟洗手间,说是抽根烟,但领导眼尖,竟连这都不肯放他。

“回来!”那领导大着舌头喊,又给蒋少野面前的分酒器满上,“干完这一杯再走!”

蒋少野按了按太阳穴,坐了回来,笑,“刘局长海量。我车上还有一种威士忌,要不也拿来尝尝?”

刘局长横眉怒目,随手一点坐在末座的吴嘉嘉:“让小姑娘去拿,你不准走,谁知道你出去了会不会吐出来。”

几位领导哄堂大笑,好像刘局长讲了个特有趣的笑话。蒋少野只好也笑,给吴嘉嘉打了个眼色,吴嘉嘉当即战战兢兢地鞠个躬跑了出去。

——天哪,那一包厢的酒气,还夹杂着各种无所顾忌的信息素,快把她的脸都熏花了。

她喝得尚不算多,这些领导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得知野哥是开酒吧的,便都要去挑战野哥的酒量,连周哥想帮忙挡时,领导都不太高兴。

可是这都喝了快三个小时,对于酒吧的整改结果到底如何,刘局长也始终不肯给个准话,就吊着人玩儿呢。

吴嘉嘉扶着额头,沿着金碧辉煌的通道下了楼,冒雨撑伞跑到停车坪,打开蒋少野车后箱,果然看见了一整箱的威士忌,是他们店里最贵的那种。旁边还放了三个暗红色的纸袋,各有一盒包装精致的高档干红,吴嘉嘉拿了两瓶威士忌,又将这些干红全都提了出来。

她回到大厅,正要上楼时,电话却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你好,”对面似乎在风雨之中,说话慢而破碎,“我在十号公路,看见你们说停业……”

“啊,对,不好意思啊客人。”吴嘉嘉明白过来,这大概又是一个跑到酒吧发现停业,来打她号码的顾客,她熟练地解释,“我们要停业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开业还没定下来……”

“你是吴嘉嘉吗?”对面却说。

吴嘉嘉停下脚步,犹疑:“你是……”

“我是林改。”

吴嘉嘉呆住,“啊,嫂子啊——您找我?”

林改的声音像雨中绷直的线:“蒋少野在哪里?”

“在寰球,陪几个食药局的领导……”吴嘉嘉脱口而出,又仓促看了一眼大厅中三三两两的客人,走到电梯边压低了声音诉苦,“您现在要过来吗?野哥被那几个大叔轮番灌,少说也有半斤了,他这些天都休息不好,虽然周哥也在,但我怕照顾不过来……”

“知道了,我马上到。”

轻轻一响,电话被挂断。林改最后的这句话又好似是斩钉截铁的,吴嘉嘉愣神地望着手机,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刚才做得对不对。

*

半小时后,林改赶到了寰球大饭店。

他其实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从看见那两张A4纸的刹那起,他的大脑就变得混乱不堪。先是给蒋少野打电话,蒋少野没有接,他便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对方。好在卷闸门上还留了一串号码,他抱着万一的希望试了试,听见吴嘉嘉声音的一刻,才无声地松出一口气。

天地间已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但饭店里亮着无数盏水晶吊灯,却明晃晃亮如白昼,他抱着装三明治的纸袋,踩着两只脚的水走进大厅,便有服务员迎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路:“这位先生,有预订吗?”

“有,”林改连忙低头去看手机,找出吴嘉嘉发给他的包厢号,“是‘流水人家’。”

服务员虽觉得这人奇怪,但还是让开了,彬彬有礼地说:“上电梯二楼左转,会有服务生接应您。”

林改朝他点点头,便匆匆往电梯方向走去。饭店的墙面映出他颇有几分狼狈的模样,他又连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电梯到达一层,门开了,林改正想进去,却被迎面出来的人诧异地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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