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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戈句句戳在他心上,他那被扎了一刀的胸口又隐隐做起痛来。

他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带着泪花,“既如此,没得谈了,请七娘回去转告王爷,若陶梁圣上再不见面,我们燕息就要返程了。”

看他痛苦,她便开心了,扶身道:“定会如实转告。”

霓裳公主见她无功而返,微微失落,未多言一句。

只是羡慕的看着她可以和鸿胪寺的官员们肆意交谈,又对她出使一事感兴趣,便托着戴面纱的脸,一直听到他们返回蕃馆。

既见不到沈婕瑶,燕淳亦耐心彻底告罄。

人晾得差不多了,王玄瑰同圣上说了此事,圣上终于同意召见燕息使团会面。

之后便是漫长的割城拉锯战,陶梁开口要燕息与陶梁相邻的三个城池,被燕淳亦直接拒绝,双方讨价还价,你来我往。

陶梁最低要求是割让一城,狮子大开口无非是想在底线上再多讨要点东西。

比如割不了城,那便给黄金,听闻燕息多金矿,全被皇家把持,让个金矿出来也是可以的吧?

金矿在燕息境内不能给啊,那简单,你们折算一下金矿产值黄金,赔我们好了。

燕淳亦都快被陶梁这帮官员的无耻及厚脸皮气笑了,但他愣是忍住,从中周旋。

先是定下割白羽城赔给陶梁,而后拒绝每年上贡黄金,燕息是与陶梁实力相当的大国,可不是周边要依附陶梁而活的小国,上贡?绝无可能。

但他同意两国之间互开商贸,燕息缺粮多矿,陶梁地广善耕种,双方合作岂不快哉。

关税定价又开始扯皮,双方都防着对方,将价格提得极高,不利于百姓生产,便约定了每年低价的额度,超过一定限度,开始收起高额。

如此,双方便都满意了下来。

有燕息大笔黄金入帐,圣上今年又可以减免赋税,让百姓们过个好年了。

一切似乎都朝着极好的方向发展,燕淳亦甚至主动提出与陶梁休战二十年。

周边婆娑又与吐蕃正在就婆娑新王让谁来当而争吵不休,无暇顾及陶梁,二十年,足够陶梁休养生息,兵强马壮!

眼看商议已经接近尾声,圣上开怀,特在宫中设宴宴请燕息使团,欲当场签订盟约。

席间其乐融融、互相举杯,丝毫不见当初的唇枪舌剑、“刀光血影”。

沈文戈也受邀出列,她一身黑红礼服,端端正正坐在霓裳公主对面,负责照顾并与霓裳公主闲聊。

而霓裳公主又是挨着燕淳亦坐的,座位这样一排,向来只能待在鸿胪寺最边边角角位置的沈文戈,摇身一变,坐在了仅次于太子的第二位上。

就连王玄瑰都只能在她之下,借着要侧身听燕淳亦说话,实则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出使一趟,既经历了险些在婆娑丧命,又经历了在吐蕃当人质,沈文戈已然是不惧这种场合了。

她落落大方,知道公主不能摘面纱吃东西,所以早叫宫中给准备了指甲盖大小的奶果子,这还是她在吐蕃看到的,让公主可以从面纱下偷偷往嘴里塞东西吃。

霓裳公主可以吃东西不用饿肚子,很是感激沈文戈,小娘子们之间气氛融洽,可是上首的圣上,与燕淳亦之间只剩提防。

盟约已摆,所有条款均是两国商议出来的,可燕淳亦推三阻四,就是不签字盖章!

圣上那垂白珠的十二旒衮冕微微晃动,先是看向已经察觉不妥,但不知该如何做的太子,又看向一双眼睛快黏在人家七娘身上的王玄瑰……

“宣王,孤觉得燕息三皇子刚刚提到的事情,十分有趣,宣王如何看?”

压根也没听他们说什么的王玄瑰,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有趣事情的燕淳亦,在半空目光交汇了。

王玄瑰瞬间洞悉圣上意图,要让他打破僵局,反正他乖戾的脾气早已经深入人心,他自己是半点不在意的。

便慵懒地将手搭在膝盖上,直接问向燕淳亦,“三皇子可是对盟约有意见?”

这话一出,席间丝竹声骤停,所有人看向王玄瑰,又刷的看向开了口的燕淳亦。

“两国邦交,若只靠一纸盟约,我觉得不甚牢固,”燕淳亦说完,又转头看向圣上,“圣上觉得如何?”

圣上透过白珠看到霓裳公主的身影,却没有被他牵着走,根本没有答话,王玄瑰替他反问:“三皇子有话就说,你待如何?”

燕淳亦正正经经坐好,双手置于腹前,“自古姻亲更为牢固,我燕息想与陶梁结秦晋之好。”

沈文戈心中一跳,指尖瞬间变凉,挥起宽袖遮脸,饮了杯酒,重重呼出口气,看向燕淳亦。

他十分郑重道:“陶梁与燕息交战多时,我对陶梁的瑶将军更是一见倾心,欲借此机会,求娶她,还望圣上看在两国盟约的面子上,同意此婚事。”

两国无论是陶梁重臣,还是燕息使臣,均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燕淳亦!

一方想,我们国家的西北大将军,你竟想求娶回去?让你们燕息如虎添翼不成?

一方心道,若是要求娶瑶将军,他们为何还要带公主前来联姻?三皇子妃是敌国将领,这怎么想怎么不成啊!

而后双方一致认为:胡闹!

“圣上,臣有一言……”这是陶梁臣子在言辞激烈的反对。

“三皇子,你看?”这是燕息使团正在与燕淳亦沟通,可燕淳亦贵为三皇子,所做决定岂容他们质疑。

一时之间整个宴席吵吵嚷嚷,燕淳亦又是一副你不同意,他就不签盟约的拒绝商谈态度。

白珠在眼前晃荡,圣上余光扫见坐得比燕淳亦还直的沈文戈,心中有了思量,将手向下压了压,“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陶梁重臣们纷纷甩袖落座,各个用仇视与不妥的眼神看向燕淳亦。

沈文戈扣在腹前的手都已经捏白了,听见圣上的声音,条件反射便是一颤,生怕他一开口,就要碍着两国盟约将二姊嫁过去。

“沈文戈,呼吸!”

王玄瑰的声音炸裂在耳畔,她下意识将屏住的呼吸撤了,空气涌入鼻腔,并不是多么新鲜的味道,反而是带着令她不适的污浊味道。

如同她听见燕淳亦借两国结盟,威逼求娶二姊一样。

“沈文戈,你信我吗?”

她便侧过头去,还有些慌张闪烁的眸子,在瞧见他那张美色无比,却神情冷凝的脸时,镇定了下来。

是的她信他,而他信圣上,所以她也会相信圣上的。

因而在圣上点到她时,她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

“三皇子想求娶者是我陶梁人,而我陶梁婚嫁,是要征得家人同意的,正巧席间有大将军的亲妹在此,不妨问问她可同意?沈常客你是何意?”

沈文戈她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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