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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从她被甩在佛龛上开始。
也许是听见她曾化名兰因开始……
气若游丝的声音,却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紧绷,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低至极点。他脸庞微侧,高大的身体将她挡了个严实,不露出半点肌肤。
然后抽出剑柄,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女人轻松扛在肩上。
跨出门槛时,他寒声吩咐候在门口的金鳞卫。
“烧了。”
“是。”
卿柔枝被他扛麻袋一般扛着,脸朝着地面,头晕脑胀,就在他吐出“烧了”二字时。
惊悚地瞪大双眼——
他居然要……活活烧死兰绝!
而他一巴掌拍来,清脆的声音让她耻辱无比,“老实一点。”
一道辘辘声起,轮子碾过地面,宗弃安轻柔的声音飘进耳中,“陛下。”
褚妄道:
“刺客潜入佛堂,意图刺杀继后。兰大人挺身相救,不敌刺客,葬身火海……至于继后,伤重不治,”
她听见他很是哀伤的声音,若非一切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她都要以为事实果真是如此,他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幽幽道:
“传朕旨意,罢朝七日。朕要为母后斋戒抄经,祈福于上苍,保佑母后与兰爱卿,早日往生极乐。”
卿柔枝一怔,恐惧瞬间席卷全身,他不仅要杀了兰绝,还要抹除她的存在?!
“你简直丧心病狂!”她咬牙切齿,扭动着却被他勒得更紧,不由得怒道,
“他死了,我会一辈子记着他。”
褚妄一顿,随即面无表情,扛着她大步朝着马车走去,大力把她扔了进去,卿柔枝摔在柔软的毛毯上,脸朝绒毛,趴在那里不住地喘息着。
而他紧随其后,车帘在他身后落下。
男人面容逆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头皮发麻。
“朕本想徐徐图之。”他轻叹,朝她伸出手来,“免得娘娘看清了朕的真面目,吓着就不好了……”
卿柔枝已经被吓到了,整个人直往后缩去,褚妄的狠决,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会是他的对手?
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她就像是被下了定身术般一僵,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是浑身无力,指尖蜷缩,扯掉毛毯上的几根绒毛。
只能被他一点一点,拖到身下。
马车外不知何时开始落雪,雪花簌簌,积在地面薄薄一层。
一道微哑的男声从马车内传出。
“都滚远点。”
……
火焰冲天而起,噼里啪啦爆燃的声音掩盖了暧昧的声响。
夹杂着裂帛之声,女人夹杂着哽咽的咒骂。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而他的眉眼也因为高亢的情.欲而染上绯色,性.感到无与伦比。
这样完美的人,本质,是个疯子。
……
大概两个时辰,一切才慢慢平息。
卿柔枝额头红了一片,瞳孔有些涣散。
“宗弃安,”她喃喃着这个名字,突然间,像是一条终于从岸上,放回水中的鱼儿,“罪魁祸首是宗弃安,”
她扑上去,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衣领,“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没有他,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陛下为何不惩治于他?!”
车帘被人掀开,一双苍白的手恭恭敬敬呈上一物,宗弃安嗓音柔和,“陛下,这是微臣从兰大人马车上搜到的。”
褚妄随手接了过来,搂着女人颤抖的身躯,眼尾泛红,亲密地点了点她鼻尖:
“你是说宰相?朕不仅不会杀他,朕还要重重地赏他。若非他策划的这一出好戏,朕还要苦恼该如何连根拔起,兰氏一族。”
卿柔枝浑身的血液骤然倒流。
褚妄手掌抚着她的腰,淡淡道,“先帝留下的烂摊子。赐他尚方宝剑,行先斩后奏之权,如此重权,实在叫朕头疼。他们兰家虽不参与派系争斗,却有太.祖皇帝赐予的丹书铁契,传于无穷,传到这一代……若朕猜的不错,应该是在兰绝手中?这就像一把时时刻刻悬在朕头顶的利剑啊。”
“陛下圣明。”
宗弃安道,又朝着卿柔枝,勾起一个诡谲的微笑,随即放下车帘。
卿柔枝已经不能思考了,呆滞地看着男人。
他到底,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难道就连刚刚在佛堂里流露出的所有情绪,都是他演出来的,只为刺.激兰绝……
“真可爱,这个表情。”
褚妄俯身亲了她一口,指尖摸她的脸,在那伤到的唇侧温柔地抚摸着。
眼底的心疼情真意切。
“可怜兰绝到死都会以为,是他染指了朕的女人,才招来杀身之祸。”
怀着浓浓的愧疚和悔恨去死。
这就是,他给兰绝选择的地狱。
“你、你太可怕了……”
卿柔枝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不住地打着哆嗦,
君臣,他和宗弃安才是君臣。
他跟宗弃安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难道是用卿家满门?!
而兰绝说到底,是旧朝的臣子,是先帝心腹、太子伴读,是与东宫密不可分之人。
无论他是否有错,褚妄都会,想方设法地除掉他。
帝王之术,到头来,不过是帝王之术……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以她为借口,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压在心口,这让她今后如何安睡,午夜梦回,都是那倒在血泊里的雪白身影。
她永远,都忘不了今夜了。
“娘娘不是觉得,朕脏么?”
偏偏那人低语如鬼魅,飘进她耳廓,“娘娘自恃高洁,阳春白雪,也该尝尝手上染血的滋味。”
来吧,与他一起坠入地狱。
卿柔枝满心苍凉,她双眸无神地看着他,忽然哑声,“我将小安子派去你的身边,又化名兰因寄信给你,本意是想将你拉上正轨……”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的,可以感化他,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反贼的身边,如何会有好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可惜,朕从始至终,就不是一个好人,”他俯身握住她手掌,眼眸亮得惊人,仿佛是在跟玩伴分享秘密一样兴奋,“庆嫔是不是对娘娘说,朕害了她腹中的孩子?”
“那时的朕,确实有过此等想法。”
他是皇子之中的异数,他的父亲,褚隐就曾评价过他杀心太重,这倒是没有说错,
“实不相瞒,就算七哥和太子没有半点对不起朕的地方,朕也会杀了他们。不为别的,只因他们也是父皇的儿子,与朕一样,有着皇位的继承权。”
而且,他杀了他们,不会有半点愧疚。
“庆嫔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能够生下来……是个皇子,朕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