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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钦刹那间睁大了眼,只见陆才风身侧,裴树的轮椅缓缓现了出来。
“裴树!”裴老先生威压开口,“你这是做什么?!混账!”
裴树却轻声笑了起来:“我是混账,反正在你眼里,我永远都不如裴邢之。”
他忽而重重一拍轮椅,声音激烈:“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因为裴邢之,都承受了什么?!”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小之,因为你都承受了些什么?!”裴太太突地一步上前,忍无可忍大喊道。
陆才风脸色一变,举起手里的枪就冲着裴太太的方向扣下了扳机:“闭嘴!”
却在这时——
“啥声音这么吵呀?”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女声,院子西北角一间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驼着背的老婆婆:“哟,咋这么多人哩?”
陆才风勃然大怒:“他妈的这院子里怎么还有人?!”
“老大,对、对不起……”
此人正是连夜从山上回来的赵家阿婆。
她耳背,又睡得死,这才躲过了陆才风手下的驱逐迫害。
一名黑衣人上前就要拉扯赵婆婆。
“住手!”裴树陡然大喝一声。
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急切地催动轮椅上前,“阿婆,我、我是小树啊!您、您还记得我不?”
这本该是个感人的、久别重逢的场面,然而,赵阿婆却眯缝起一双老花眼,瞅了裴树半天,摇摇头:“不认识。”
裴树:“?”
这时,赵阿婆的目光不经意地越过裴树,落在了院子里的某个人身上。
“你是……小之?”赵阿婆猛地蹒跚几步上前,“你是当年那个孩子!你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裴邢之眸色闪动,眼里刹那间卷起惊涛骇浪。
偏这时陆才风恼羞成怒的声音起:“老太婆,住口!”
“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裴树也说:“阿婆,您认错人了,我才是……”
“当年被拐走的人,根本不是你,是我们小之!”一片混乱中,裴太太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懑之情,她大声哭喊起来:
“是你伙同陆才莹那个坏女人,绑走了我们小之啊!”
沉痛过往
沉痛过往
裴树的出生,在裴家,一直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坊间一直传闻裴严征出轨,贵太太圈没少嘲讽裴太太替别的女人养儿子。却不知,裴树根本就是陆才莹偷来的孩子!
陆才莹一直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当年陆家没落后,她盯上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裴家。 ?
可惜裴严征不喜欢她,早早就把裴太太娶回了家。陆才莹费了些心机手段偷到了裴严征的精子,又用自己的卵子合成了一个孩子。可她就连十月怀胎也不愿意,随便找了个越南籍的女人代孕。
裴树3岁那年,陆才莹把他送回了裴家。
“是我的错!”赵家的破落小院里,裴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她颤抖的指尖指着裴树,“我当年不该心软,答应留下你,结果却……却害了我的孩子!”
“小之……妈妈对不起你!”
裴邢之扶住了裴太太踉跄的身躯,“妈,都过去了。”
裴太太拼命摇着头,泪如雨下。她知道,过不去的,曾经发生在她儿子身上的那些血与泪,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裴太太清楚地记得,那一年,裴树3岁,裴邢之5岁。
小裴小朋友一直希望有个弟弟,家里乍然来了这么个活生生的弟弟,小裴满心欢喜。
他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都拿出来给弟弟玩,有好吃的都会和弟弟分享。说起来,裴太太愿意留下裴树,也是希望儿子能有一个玩伴。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事情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夏日午后。
裴树央求裴邢之带他出门玩,而陆才莹趁机绑架走了裴邢之。
“没有!我把他推开了!”赵家小院中,裴树忽而大声道,“当年被绑架的人是我!只有我!”
“是吗?”裴太太冷笑起来,“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这样吗?”
裴树张口正要反驳,却不期然地,一些陌生的画面闯入了他的脑海:
黑暗的车厢里,小小的裴树踮着脚尖去扯一个美艳女人的衣袖:“妈妈,我们要带哥哥去哪里玩呀?”
冰冷的车厢地板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蜷缩着躺在那儿。
裴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问:“妈妈,哥哥怎么还不醒?”
女人冷笑一声,一巴甩打上了地上小男孩儿的脸。
裴树恍惚间想起,那正是陆才莹和5岁的裴邢之。
与此同时,更多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陆才莹将小小的裴邢之带到了一个小山村,把他关在地下室里,日日夜夜地鞭打、折磨,她把这些年所受的所有气都撒在了裴邢之身上。
而她折磨裴邢之的时候,裴树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
“妈妈别打了!”
“妈妈不要打哥哥了!”
“妈妈……”
“滚——”陆才莹狠狠一推,裴树的脑袋“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柜门上。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颠倒错乱。
看着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的哥哥,幼小的孩子无法承担这份罪恶感,他甚至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被打的是我就好了。
这个想法如此具有诱惑力,裴树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后来,他真的催眠了自己:是他受了那些苦,当年在阴暗地下室里被打得半死的,也是他。
对裴邢之怜惜
对裴邢之怜惜
裴树从未想过,原来一个人的世界一夕间崩塌,竟会这么容易。
一旦撕开一个裂口,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汹涌着冲破牢笼,像猛兽一样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赵家阿婆救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裴邢之。
当年陆才莹租了赵家位于山上的地窖来折磨小小的裴邢之。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家阿婆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怜惜这个孩子,不顾生命危险把他救了出来。
“15434……我爸爸……”奄奄一息的小小裴报出了父亲的电话。
几经折转,赵家阿婆终于联系上了裴家人。
而当裴先生裴太太赶到时,小小的裴邢之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哪怕后来身体痊愈了,心里的伤却是久久烙下了。
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不近人情,变得生人勿进,这些年来更是鲜少和女人接触。
林钦是他唯一的例外。
正因为如此,裴太太才会不顾一切地支持林钦和裴邢之在一起。
在裴太太看来,林钦根本就是她儿子的救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