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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头将正殿晒出明晃晃的光,门柱上五□□云龙纹反射起璀璨光华。
郗珣与晋陵长公主这对分离多年的母子终得相见。
郗珣迈入正堂朝着母亲稽首行礼,“孩儿回来晚了,请母亲节哀。”
晋陵长公主眼中闪过伤感与怀念。想上前将人仔细搂进怀里,如同当年送他出去时那般......
奈何孩子早已长大了。
她的儿子,生来便是有着与寻常孩子不一般的人生,那般幼小需要父母的年纪,为了能叫皇兄安心,她便也只能狠心不去管孩子,将孩子送往吃人的深宫。
这么些年了,她的孩儿身量竟已比自己高了......那般的清瘦,眉下眼眸似一双化不开的漆墨。
生的竟是这般的俊朗。
晋陵公主只觉眼眶酸涩,她温声叫起他来,“珣儿回来了便好。路程遥远,你也是劳累,你父亲他的病来势汹汹,谁又能料到竟会是如此......”
母子二人难得的诉说思念之情,周遭女眷们皆是掩面掩住哀苦声,半点不敢打扰这对母子。
“这些年珣儿在禁庭之中,一切可还好?”
纵然时常有宫中人传信回来,长公主仍不住的要再问一遍,听她儿子仔细的说。
“一切尚好,儿拜宋公为师,老师为儿传道解惑,陛下许孩儿入朝听政,皇外祖疼爱孩儿,时常念起母亲......”
旁的一切晋陵长公主都尚且能冷心冷情,一听自己的老母亲,只觉面上酸涩难忍,她连忙将头偏开才将将忍住了泪意。
这般一偏头,晋陵长公主便瞥见有个穿着一身粉袄的三寸丁站在屋外。
生的白净,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腮上是两团婴孩儿般的粉红。
正往里头探头探脑的模样,十分憨态可掬。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瞧着四周,肉手抓着门框,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可她太矮了,厅堂里又都围满了人。
往常她知晓她的阿兄穿的是白衣,如今这屋子里一群人皆是白衣,她怎么也找不出她的阿兄来。
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小姑娘面上不经泛起了委屈惊慌失措的神色。
以为是她不乖,又被阿兄丢掉了。
这般可怜模样叫晋陵长公主心里的那点子悲戚一下子去了大半。
公主低声问身侧女官:“那是谁家的孩子?”
女官们平日里自以为见得多了官员家的小姑娘,也未曾见过生的这般好看的孩子。
且今日先王丧礼,又有哪家会将这般小的孩儿带来?
屋内众人也有些疑惑扭头过来打量这孩子。
女官纷纷上前,蹲在小孩儿身前问她:“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家大人呢?”
小孩儿忍着哭腔:“我......我找我家阿兄。”
郗珣听到这声音,匆匆从内室走出来。
“在这。”
他嗓音温润,含着点点无奈。
小姑娘总算是见到了阿兄,顿时小炮弹一般奋力爬过门槛,跑到了郗珣腿边。
奋力的仰头,小胖手臂抱着他的腿,阿兄阿兄叫个不停。
这段时日的相处,他早已十分懂得孩子的需求,知道她这是想要人抱。
自从前几日被他稀罕的抱过了一回,自那之后便犹如见了骨头的小狗儿,不得了了,一见面总要寻他的怀抱。
小孩儿明明是流浪日久的,却处处透着从前娇养的模样。
娇气,且有些炮仗脾气,时常与自己赌气。
郗珣却是不会依着她的,小小年纪自然不能娇惯狠了,免得日后移了心性。
他只肯勉为其难地牵她伸出的小胖手,才不那般轻易的便抱她。
“阿兄。”
小姑娘经历过走丢的事,最怕的就是阿兄人不见了。
那会叫她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在这。”少年还没完全接受阿兄这个称呼,尤其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他耳根有些红,却也含糊应下。
堂内一群人见到这一幕,皆是有些傻眼,本来吵闹的正堂,忽的死一般的寂静。
怀疑、惊吓、猜测,各种目光在小姑娘身上穿梭。
阿兄?
新王竟也应下了?
这小姑娘竟是王府的姑娘!?
燕王早年守着君臣之礼,多年来仅纳了两位妾室,有宠妾庶子,也越不过晋陵长公主去。
比如这其中一条,妾氏庶出皆避着长公主的眼,虽同居住在王府内,却住的是府中内园。十余间庭楼,另有一道门通往王府角门,等闲都不出入王府内宅场所,也算是半全了天家的名声。
为此在这一众驸马里,倒是燕王做的最叫人无可指摘。
由于王府子息少,是以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仅是那两位有孩子傍身的妾氏,便是其他几位未有所出的都面色微变。
偏偏她们也只是没有身份地位的侧室,如今这等场面自然不敢问什么,只得将希冀投向长公主。
晋陵长公主细长的柳叶眉蹙起,微微从座位上靠前,“这孩子是哪家的?”
少年声音有些低:“是我捡的。”
长公主这些年未曾见过自己儿子,并不了解郗珣,一听自然以为是他说笑。
若非儿子生的仪表堂堂,她都要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瞧着人家孩子生的可爱,将小孩儿给从家中坑蒙拐骗来了?
郗珣这句话听见的人不多,有女眷当即便止不住问起:“莫非是王爷吩咐世子您接这孩子回来的?这孩子的阿娘是哪家的女子?”
说这话的是堂前披麻戴孝,方才哭的好不惨烈的一个女子,容貌姣好年岁约莫二十出头,梳着妇人发髻,头戴百花,身侧跟随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
郗珣只一眼便淡淡移开视线,想必这便是他那好父王的那娇妾爱子。
年轻妾氏按捺不住,目光打量着伫立在新王腿边的小姑娘,见没人回答,便只能强颜欢笑起来:“为何原先也没听说过,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位有几分容貌的赵夫人,敢说这话,自然是往日有几分得燕王宠爱的,以往王爷十分疼宠这位长在膝下唯一的幼子,也因此叫这位赵夫人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
甚至以往郗珣远在京城,她总撺掇着先王将自己幼子带在身边,连处理政务都带着,与几位先王麾下的将军混的一个眼熟。
是何居心谁都清楚,原以为先王去了,这位赵夫人总该知晓些规矩,收敛收敛自己。显然赵夫人并未意识到她如今身份的窘迫,只还以为像是先王在世时如此纵容的她。
问的话叫长公主顿时心生不愉。
赵夫人被身后的丫鬟偷偷扯了扯袖子,这才注意到那位主母有些冷肃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