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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的时候就会翻一翻,如今清荷每日给她熬煮的汤药,她有许多都能闻出里面的草药。

人参、黄芪、当归……

唯独那一碗乌漆漆的药,让她猜不到配方。

她也曾问过表哥,但他只说这是刘大夫的独门秘方,旁的也不清楚。

这日午后,陶令仪坐在窗边翻医书,看得累了,便偏头去看一看窗外的景色。

虽然婚后不再是从前的院子了,但是院中的景色却和从前没什么太大区别,知道陶令仪喜欢花草,从前的那些奇花异草几乎全都挪了过来,只是如今入了冬,枝干光秃秃的没什么生趣,于是燕臻又叫人在庭院里种了许多梅花。

梅花的种类不尽相同,红梅、白梅、绿梅……

陶令仪一一看过去,正见一片雪花落在梅枝上,下雪了。

已经十二月下旬了,眼看着都要新年,今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雪花很大,棉花团似的落下,很快便在庭院内积了薄薄一层,陶令仪命人在阶下清出一条小路来,想等着晚上燕臻回来,同他一起到院中赏雪。

可没多久,便见连晖回来传话,说郎君今日有事,要晚些回来。

他在太学中,身边的同窗日后都是要一并入朝为官的,应酬也是难免,陶令仪虽有些遗憾,但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告诉表哥不用记挂我。”

说完,又吩咐清荷去衣箱里找一件厚实的氅衣,交给了连晖,“表哥今日衣裳穿的薄,你把这个给他,回来的时候别让他着凉。”

“是。”连晖接过,拱手退下了。

麟德殿。

今日初雪,按祖制都要在大内设宴赏雪,不止三品以上的官员要携亲眷参加,还有一些平日少出来走动的皇亲贵戚,亦要赴宴。

众人在殿内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又有乐女舞姬助兴,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燕臻高坐在帝位上,看着底下的喧嚣吵闹,只觉得分外头疼。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场面,相比于在这儿,他更想回去和簌簌窝在暖阁里说话。

方才被他吩咐出去给簌簌传话的连晖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墨色大氅,他双手递送给燕臻,小声回禀道:“殿下,这是小娘子叫属下给您带的衣裳,说是怕您回去的路上冷。”

燕臻稍怔了怔,伸手接过那衣裳,搭在臂弯里沉甸甸的,方才连晖拿着它吹了一路的冷风,上面还粘着几粒雪片,摸上去有些冰凉,但燕臻却觉得自己仿佛感知了簌簌的温度。

他叹一口气,问连晖:“她可有用膳?”

连晖摇了摇头,说:“属下回来的时候,刚看见清荷姑娘在张罗传膳。”

燕臻点点头,还想再问几句,却听到底下传来一道女声,温柔中带着些许的调侃,“看来陛下身边真的缺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来关心,要不然也不用侍卫来送衣裳了。”

说话的是惠宜长公主,先永元帝的妹妹,也是皇室中为数不多没有和陶氏牵扯关系的人。

她当初嫁的夫君只是个闲散富贵,没多少年后两人合离,身边只有一个女儿。

惠宜长公主平日不常出门,与朝中事更是没有半点牵扯,因此燕臻对她还算客气。

但两人一向没有什么往来,燕臻见是她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还颇为诧异了一瞬,而后才道:“长公主说笑了。”

其实燕臻待这些无所事事的皇亲国戚一向还算宽和,只要他们不出来主动招惹他。

但或许就是平日里的态度过于和善,惠宜长公主竟没听出他言下的不悦,又问道:“臣听闻陛下前不久纳了一位宠妃,十分宝贝,怎么今日没有瞧见。”

燕臻眼底的那点温和一下子冷了下去,但毕竟是人前,他不欲直接翻脸,只反问道:“她身子弱,这样的天气出不来门,怎么,长公主对朕的身边事好像很是关心。”

惠宜长公主一怔,“陛下误会了。”

她说着还要再解释什么,却见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拉住了她,“阿娘。”

正是惠宜长公主的女儿,董斐。

“陛下,我阿娘喝醉了酒,才会乱说话。”董斐看向上位的方向,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燕臻行礼,并端起了酒杯,“陛下,臣女代母亲同您赔罪。”

燕臻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董斐。

模样还算出挑,说话也轻言细语,只是眼底里藏着算计和精明,此时她主动站起身同他赔罪敬酒,看似恭敬,眼底却带着试探的不安。

以为这样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旁边的小太监适时给他斟满酒,燕臻看一眼酒杯,没碰,冷嗤了一声,轻慢地问:“朕同朕的姑姑说话,你是谁?”

董斐一向听说新帝宽和仁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对自己会这般不留情面。

她的双耳一下子涨得通红,端着酒杯的手臂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下,十分难堪。

她深呼了一口气,自我介绍道:“臣女是惠宜长公主的女儿,闺名董斐。”

她跪下去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燕臻着着她低伏下去的身形,忽地命令,“你过来。”

董斐先是一惊,而后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她起身走上前,停在燕臻的桌案前。

燕臻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俯下身,董斐虽有狐疑,但还是顺从地照做,而后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问道:“你知道,为何你娘能安稳地活到现在吗?”

董斐一愣,就听到他继续道:“因为她够蠢。”

说完,燕臻朝一旁的薛呈示意了一下,薛呈立刻朝身后的两个小内监摆了摆手,然后董斐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强行拖了出去。

惠宜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燕臻这个小辈这么不给她面子,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她站起身,想要求情却开不了口。

燕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转向殿内其余的众人,缓缓开口:“这段日子,总是有人上折子想对朕的私事指手画脚,立后、册妃、生子……拿着祖宗规矩来压朕。”

“但朕可不是先帝。”燕臻锐利的视线扫过何处,那里就贵齐齐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燕臻接着道:“从前,朕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之后再有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拿着祖宗家法来对朕指手画脚,朕就如了你得意,让他永远去伺候先帝。”

这话一落下,原本热闹的大殿静得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没人敢在这时开口。

燕臻看着底下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的郁结之气总算吐出来些,一偏头看见簌簌方才送来的大氅,他揉了揉额心,径直拂袖而去。

而直到他走出大殿许久,紫宸殿都没人敢开口。

自然也就没人看见,伏跪在地上的长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御案上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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