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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四年进士中,以何洛文、许国二人最为前途远大,相对来说,何洛文的晋升其实比许国更快,他为日讲官时的功劳是朝堂公认的,天子也十分欣赏于他。
和姚弘谟一样,何洛文也很擅长诗文。
见过了两位侍郎,柳贺又将日前礼部衙门诸事细细列出,一桩一桩去看,不管余有丁和何洛文办事如何,在许多事情上,柳贺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柳贺探查着部务,心中却忍不住去想,张居正究竟会如何处理这罪己诏的事。
陈矩那边又派人来给柳贺递了两回话,柳贺不如他耐心足,便老老实实告知陈矩,此事将由张居正处置,他若要问,就直接去问张居正。
陈矩当然不敢这般做,他敢私下联络张居正,便是刻意得罪冯保,冯保最为忌讳的就是内侍自他手中分权,否则张宏也不会被他一脚踢开。
相比朝中官员,来自太监的威胁显然更大些。
这罪己诏的事,虽宫中刻意瞒着,可听说过此事的朝臣已有数位,众人皆是按兵不动,只看张居正会如何应对。
此时的张四维府上。
其子张泰征和张四维提起此事:“我听说宫中大珰去请了柳丹徒,但天子的事,柳丹徒恐怕也摆不平。”
“这罪己诏一下,张太岳该如何面对天子?”张泰征道,“爹,这或许是你的机会,朝中官员对张太岳不满已久,太后只怕也并不如何满意,只是朝政要倚仗张太岳罢了。”
张四维摇了摇头:“我心中仍有犹疑,张江陵这罪己诏即便下了,要宫中将他冷落也要数年。”
张四维自然是想取张居正而代之的,他是太后的同乡,与武清伯李伟关系也不错,若他能登首辅之位,宫中太后必定会支持他。
但朝堂已被张居正经营了数年,纵然张四维想插手,他也唯恐落得和吕调阳一般的下场。
嘉靖以来,大明内阁便有次辅对付首辅的传统,如严嵩对夏言,徐阶对严嵩,高拱对李春芳,张居正对高拱……因而张居正要回乡守制时才如此敏锐,吕调阳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张四维一直有贼心,可惜没什么贼胆,他与万历都是如此,若非张居正去得早,这两人绝对不敢对张居正动手。
张泰征便劝张四维,要在张居正替天子下罪己诏这件事上活动一番,张居正越是被宫中厌弃,对张四维就越是有利。
但张四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张居正积威已久,张四维对他的畏惧几乎在骨子里,他稍有不慎,吕调阳当年之事就会重演。
吕调阳好歹也是内阁次辅,却在张居正威压之下退官返乡,张四维自认比吕调阳有本事,他却不愿直接面对张居正。
“柳泽远也摆不平此事?”张四维问。
张泰征点头道:“我听闻,柳丹徒被张相叫至府上,可之后并未传出此事交由柳丹徒处理。世人皆道柳丹徒有本事,但遇上冯保与张居正,他也没什么办法。”
张四维道:“柳泽远这个人,你不要小瞧了,满朝文武,谁能以而立之龄位列部堂?再过几年,柳泽远就能和我一道为阁臣了。”
“我疑心,此次陈矩之所以叫上柳泽远,是因冯保欠了他人情。”张四维道,“太监的人情不能欠,可能令太监欠人情的也是极少,何况是冯保这样的大太监。柳泽远
是京中为数不多能说动张江陵的官员,陈矩找上他也在情理之中。”
“爹未免太高估他柳丹徒了。”
张四维摇摇头:“我见过柳泽远办事,你未和他相处过,只以为柳泽远是靠讨好天子与张太岳方有如今。”
张四维见张泰征仍是不屑一顾,不由心道,他张家为山西大族,他如今是内阁次辅,舅舅王崇古也官至六部尚书,张泰征在这样的家族中长大,便少了几分小心谨慎,常常眼高于顶,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张四维看人,先观其言,再察其行,之后才确定其人为何人,便是地位不如他的官员,他也不敢小看。
小人未必能够成事,却很容易坏事。
“爹,您总不能一直无所作为。”张泰征道,“听到旁人这般说爹,我心中十分不好过。”
若想扭转张四维在内阁中的处境,张居正去位是最重要的。
有张居正拦着,张四维名义上是次辅,实际上只是他的附属品罢了,张四维为官也并非没有自身抱负,可他纵有一身才华却无法施展,张泰征也为自家父亲感到不值。
张四维道:“此事你且让我先想一想。”
张四维心下道,此事他未必能够动摇冯保与张居正的决定,可李太后那边,他却能够说道说道。
但此事要悄无声息地做,不能被张居正察觉到。
“爹,你可曾听说,张府近日有数位大夫上门?”张泰征道,“就连张简修这几日也常在府中。”
张四维道:“张太岳究竟是什么病?朝中也未听到一点风声。”
张简修为锦衣卫指挥,平日都在京城巡逻,不得轻易去别处,若连张简修也留在家中,张居正这病必然不会轻。
想及此处,张四维心思渐渐活跃了起来。
第234章 黑锅
现代有一句名言,叫一把手说一不二,二把手说二不一,形容的便是官场上的状态,放在大明朝同样也是如此。
在内阁任次辅者,无不是野心勃勃想取首辅而代之,就算是吕调阳这样的老好人,也在张居正守制一事上失了态。
张四维叫张泰征退下,心念一动,写了一封长信,叫心腹交予武清伯李伟。
张泰征虽有几分小聪明,但他涉及官场毕竟不久,所见的肮脏事并不多,张四维虽为人狡诈,却不愿在子女面前露出这副面孔。
张四维这封信说了什么不为人知,但仅一日之后,柳贺便自陈矩那边知晓,太后近日仍在指责天子,逼迫天子降罪于己。
有了太后下令,冯保便要张居正快些写下这罪己诏,且太后觉得天子反思之意应当更足一些,故而这罪己诏要写得越狠越好。
柳贺不由疑惑道:“恩师如今病弱,便是天子要降下这罪己诏,也不该急于一时吧?”
顾为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知。”
柳贺便看向自己另外一名幕僚,这幕僚名为黄耘,出身自顺义县,年纪比顾为大上一轮,因而他不仅性子成熟稳重,也有十分强的心机,柳贺原以为顾为搜集信息的能力已是十分强了,黄耘官面上的能量不及顾为,但他的判断力却十分之强。
在京中任官后,柳贺便一直在搜寻有能力的幕僚,然而进士好找,找一个非进士出身的幕僚却殊为难得,这样的人才早已被各路官员纳至麾下,不会等柳贺主动来寻。
但他这一回进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