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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平定,我再回江州。”

霍奚舟饮尽杯中酒,淡淡道。

几个部下面面相觑,都有些讶异。

楚邕是其中资历最老,也是霍靳曾经最倚重的副将,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如今在朝中大权在握,回江州做什么?”

“我无心权势,更厌恶朝政,现下留在建邺不过是权宜之计。”

霍奚舟口吻冷硬。

若非要向废帝寻仇,他宁愿一直待在边关,也不愿杀回建邺。将废帝悬尸城楼后,他本不打算在建邺久留,也无意摄政,可在朝堂上待了几日,他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南靖如今的朝局,若没有他坐镇,便是世家大族的斗兽场。他们各斗各的,根本不会将边关战事放在心上,也不会将武将的命看在眼里。

霍奚舟离开建邺时,不过十三岁,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如今过了十年,却有了新的体悟。譬如当年上谷那一战,前锋营的三千将士是死在北燕胡人的手里,但更是死在内斗的世族手中。

正因钟离氏一直独大,废帝才会动了拔除它的心思,而其他世族也推波助澜,这才造成了钟离全族被屠,包括能左右战事的钟离延。

在那些人的眼里,能不能击退胡人都不要紧,对钟离氏斩草除根才是高于一切的……

霍奚舟脸色沉沉。虽然他尚且不知该如何理清这乱象,但至少有他在,有他的权势在,上谷的惨案就不会重演。

见他脸色不好,楚邕主动岔开话题,聊起了自己在江州的妻女。

“你们别看我那婆娘,瞧着温柔贤淑,什么都听我的,其实心里主意可多了。家中大事,从来都是我顺着她,若一朝唱了反调,她定叫我好看!”

“你这皮糙肉厚的,嫂夫人还能拿你怎么着?”

“你懂什么叫软刀子吗?缝衣服的时候故意留根绣花针在上头,做一桌齁咸不能吃的菜……诸如此类,反正都是些让你抓不住把柄的法子。”

往日提及家长里短、妻儿琐事,霍奚舟通常都是默不作声,这次却冷不丁插了一句。

“这叫……软刀子?”

席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望向霍奚舟,见他当真是一脸困惑、认真发问的模样,不由更加震惊。

“将军,莫不是还有人敢这么对你?”

霍奚舟蹙眉,并未否认,“她为何要使这种手段?”

“那定是将军你得罪了小娘子,自己还不知道!”

众人回过神,哄闹着让霍奚舟说得更详细些,方便大伙为他解忧,霍奚舟却再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送行宴结束,霍奚舟回了侯府。

一进主院,便听得彦翎说姜峤今夜本来准备了一桌酒菜,想请他过去用膳,可来得不巧,那时霍奚舟已经出了侯府。

闻言,霍奚舟步子顿了顿。下一刻便调转了方向。走到西厢房外,他刚要抬手,门便从内打开。

姜峤猝不及防对上霍奚舟,微微一愣,来不及变换表情,那副心事重重的冷淡模样就入了霍奚舟的眼。

厢房内。

霍奚舟坐在桌边,姜峤垂着眼为他端来醒酒汤。

想起这几日的软刀子,霍奚舟一时竟是怀疑她端上来的醒酒汤都掺了东西。这次总算多留了心眼,在入口前先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后方才喝下。

姜峤默不作声地接过空碗,刚一转身,手腕却被霍奚舟扣住。

“许云皎。”

霍奚舟又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微沉,“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

姜峤怔了一下,很快便翘起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无辜笑容,“侯爷在说什么,妾身好得很。”

霍奚舟眯了眯眸子,第一次觉得她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尤其碍眼,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不悦地扯了扯她的脸颊,“笑得真难看。”

姜峤吃痛,笑容消失,脸一偏躲开霍奚舟的触碰,讥讽道,“那侯爷觉得哪里好看?要不要妾身戴个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给您瞧?”

话一出口,姜峤便意识到不妥,有些后悔地皱了皱眉。

霍奚舟微微有些愕然,这还是姜峤入府以来第一次跟他呛声。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心里竟没有丝毫不适,反倒生出些新鲜感。

他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也是个好法子,那日你弹琵琶时戴的面具就不错。”

姜峤咬唇,挣扎着要起身,“妾现在就去拿……”

“坐好。”

霍奚舟将人按回怀里,用力箍紧了她的腰肢,“脾气见长。大夫说你肝郁化火,果然不错。”

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大夫白日里说的话,姜峤动作僵住。

霍奚舟打量她的神色,意有所指,“为情所困?”

这四个字从霍奚舟嘴里说出来,姜峤整个人倏然绷紧,从前在这个人面前,她分明说过更大胆更直白的情话,可却只有此刻,她才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私隐的难堪。

见姜峤素着脸一声不吭,霍奚舟似有不耐,“你还想要什么?”

半晌,姜峤才抬眸看向霍奚舟,一双翦水秋瞳仿佛盈着万千情思,“我要什么,侯爷都肯答应吗?”

四目相接,霍奚舟眸色微暗。

姜峤这幅模样,跟之前那次口口声声说要赌他的情谊时,如出一辙。

一时间,霍奚舟心里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告诉他,应当像上次那样推开她,提醒她识大体懂分寸,一个声音却在不断蛊惑他,答应她,不管说什么都要答应她。

片刻后,霍奚舟扶着姜峤后背垂落的青丝,微微启唇,“说。”

姜峤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我想……”

她说得艰难,就连霍奚舟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室内的烛火突然被风吹得连连曳动,姜峤眼睫一颤,仿佛受了惊扰,垂眸平复了片刻,才轻声开口。

“我想去一趟灵霞寺。”

霍奚舟一怔,完全没料到姜峤迟疑了这么久,竟是只提出了这么一个没来头的要求。他拧眉,有些不解地,“做什么?”

姜峤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妾近日神思恍惚,做事屡屡犯错,确实是因为少眠多梦。梦里,妾总会见到已经过世的朝月公主……姜晚声。”

室内倏然一静。

霍奚舟脸色微变,揽在姜峤腰际的手不自觉松开。姜峤也顺势起身,退到一旁站定。

“你见过朝月公主?”

霍奚舟眸光沉了沉,神色复杂地看向姜峤。

姜峤低垂着眼,不愿抬头,“妾从前在内教坊时,与朝月公主有过几面之缘。”

霍奚舟眉眼间的情绪下沉,仿佛陷入什么回忆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峤眸光微动。

姜晚声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高高在上、娇纵任性,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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