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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负师尊的好意,而且……晚晚想永远和师尊在一起,因此不能那么早早死去。”
她站起身来,朝楚栖寒鞠礼:“师尊,晚晚先行告退,这便回去修行。”
瞧着少女斗志满满的眼神,楚栖寒一句“倒也不必如此心急”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见少女真转身要走,楚栖寒在她背后叫住她:“晚晚,修行之余,也多和同门交流交流吧。”
姜晚回头,不假思索道:“师尊,晚晚只有您就够了。”
楚栖寒望进她明亮炽烈的眼眸:“胡闹,等到师尊坐化后,凛苍派还需交予你。若是你连同门的名字都不记得,他们如何亲你,敬你,服你?”
这次姜晚没听进去他的训诫,只从这番话中抓住了“坐化”二字,当即慌张起来,匆匆回到楚栖寒身边,蹲下身去握楚栖寒的手,依恋地贴在自己脸侧。
——这动作对于师徒而言,有些逾矩,但楚栖寒也任由她做了。
姜晚脸上满是执拗与惶恐:“师尊怎会坐化?!师尊会一直留在凛苍派的。”
楚栖寒有些微不解,为何这句话给姜晚的影响如此之大,但还是笑着解释道:“就如我的师尊凛苍老祖一般,若我飞升失败,自然是会坐化的。”
“天地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生死便是如此。”
姜晚听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勾着他的手指不愿离开。
楚栖寒叹息一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晚晚不必多虑,这也只是其中一种情况。但待我修成无情道法,飞升一事于我应不难。到了那时,我定会铲除世间之魔,还全天下一个安宁。”
“这便是最好的情况了。”
姜晚似乎没有被他安慰到,勉强笑笑,最后只轻声答:“师尊,晚晚……先去修行了。”
等到第二日姜晚再来寻楚栖寒,她眼睛亮亮地伸出手腕,叫楚栖寒去测她的修为。
楚栖寒向来纵容她,便握上那截白玉似的手腕去测,结果惊讶发现,才一晚上,姜晚的修为便已经在筑基边缘。
姜晚有些赧然,但还是抿着唇笑道:“师尊送我的剑,我还不曾用过呢,等到筑基之后,师尊可要记得给我啊。”
楚栖寒心中仿佛有根丝弦蓦地一动,连心灯焰火都扑朔了几分。
他的声线放得极柔,抬手抚摸姜晚的头发,道:“好孩子。”
待姜晚回去后,楚栖寒便笑眯眯地将这消息告诉了前来造访的风清晏。
风清晏见不得他这炫耀徒弟的手段,阴阳怪气地开始泼冷水:“小晚儿现在多大了啊?也到了桃李之年了吧?等到筑基之后就该下山游历了,不知会惹多少少年郎心碎呢。”
楚栖寒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待到风清晏走后,楚栖寒还在想着他那句话。
若是姜晚下山游历,真带回来一个少年郎……
连楚栖寒自己,不知晓自己心中的烦忧来自何处。
他不愿深究自己的心意,于是拿了风清晏带来的点心,打算给自己唯一的徒弟捎去。
——然后他就站在姜晚门外,听到了姜晚潜伏凛苍派的一切缘由。
楚栖寒,生平,最恨背叛师门之人。
那刚从心底生出的陌生柔情,也都被这冷硬的事实压制在心底,再无从提起。
他开始有新的徒弟,也开始频繁闭关,很快就抵达无情道法的第八重关口。
而要突破第八重,他就要开始斩三尸了。
因此这次闭关的时间尤其漫长。
在无边心魔幻境中,楚栖寒惊诧发现,这里竟然处处是姜晚的身影。
还年少时濡慕看他的眼神,依恋将他的手贴在脸侧的动作,以及知晓他新收弟子的失落……后来便不常看到她笑了,眼里时常有泪,安静地站在角落望他,却不敢上前。
为什么呢?
楚栖寒在心魔中渐渐迷失。
为什么明明是她要背叛师门,是她在谋害自己,却也是她露出那般被伤害的委屈表情呢?
如果注定姜晚会将刀剑刺向楚栖寒的背后,那又何必再来寻求楚栖寒的垂怜?
小孩子便真这般贪心,什么都想得到么?
楚栖寒在幻境中深深叹息。
他忆起了自己的年少时。那个时候,风清晏也常说他贪心的。
又想逍遥游遍天下,又想炼出绝世神兵,还想照顾好凛苍派所有人,还想铲除世间之魔……
楚栖寒思及此处,嘴角微微翘起。
这般说来,他可比姜晚贪婪多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的。若是真放弃姜晚了,他为何又会记得姜晚看他的每一个神情?
但放不下,也就意味着他无法祛除自己的心魔,无法从闭关中清醒过来,无法飞升,无法完成自己的大义。
于是心魔转瞬即变,他又回到曾经带领师弟师妹前往的秘境里。
他看到那几个被自己带大的师弟师妹躺在血泊之中,都还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都是筑基后初次下山,本在前往秘境前还说着要看遍天下美景,但他们的双眼都再也不会睁开了。
楚栖寒心脏刺痛,在无力与悔恨中缓缓回头,却见到姜晚执着鲜血淋漓的长剑,站在自己身后的画面。
他闭上了眼,低低笑出声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笑得躬起腰来。
他想,风清晏是对的。这世上万事难全,就是有他……楚栖寒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楚栖寒祭出长剑,往自己胸膛狠狠刺去!
那些晦暗朦胧的情绪与执念,都化作灰白灵雾从身后倾倒而出,渐渐于身后形成人形。
而同那些执念一起消失的,还有灼灼的心灯温度,从此只剩冷固冰封的苦寒。
他终于出关了。
而候在霜顶门口的第一人,居然就是他心魔中一直出现的姜晚。
姜晚瘦了许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无,正双手握着一株滋补调养的珍贵药草,期期艾艾地想要递给他。
刚斩过三尸的修士最为冷情,楚栖寒心无波澜,就那么轻轻从姜晚身边掠过去了。
再过几日,门内弟子就查到了姜晚勾结魔族的证据。
楚栖寒本以为自己能做到大道无情,按门规处理姜晚,但当他听见姜晚声声泣血的哀求,终究还是凡心一动,不忍对她苛责。
楚栖寒自己也不明白,若是其他弟子做下此等他深恶痛绝之事,他定是要亲手肃清的。但只要这个人是姜晚,是亲口说过要阻拦他飞升的姜晚,那些体面话、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光是吐出“孽障”二字,楚栖寒都不敢去看姜晚寸寸碎裂的目光。
姜晚没有听他的训诫,与同门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更是对他之后收下的弟子心怀隔阂,因此当铁证如山摆在面前时,门内无一人替她求情。
身为楚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