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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却不曾给他面子,既如此,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朱献闻言也认为在理,“那七哥打算怎么办?”
朱谦眸如静海,深深望着那个转角,并未回他,而是抬了抬手指,乔装的侍卫立即将人拧起往马车上一扔,旋即一人驾马,往城南的方向驶去。
朱献瞧见,心泛咯噔,急道,“七哥,你这么做不好吧?宁家世代公卿,宁尚书仅此一个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宁家门生遍天下,不少御史是其故吏,你刚被立为太子,万一被人参,得不偿失。”
朱谦薄唇弯出一道锋刃般的弧度,“孤等着他来参。”宁倩倚仗的是什么,他便亲手摧毁之,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要伏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朱献打了个激灵,这位七哥一向谋定而后动,想来已布有后招。
只是,朱谦今日的举止,与原先大相径庭,朱献总觉得,自从上次昏厥醒来后,朱谦变得不一样了,
“七哥,你以前从不在女人身上费心,为何现在为了给她出气,无所顾忌。”
朱谦神情一阵恍惚,缓缓闭上了眼。
他仿佛回到那个梦境,在坤宁宫那张陌生的床榻上,他紧紧搂住她渐渐冰冷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儿,试图从阎王手中抢人,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深深地灌入他心底。
朱谦猛地吸了一口气,掌心仿佛残留着那具尸身的僵冷,指尖不可抑地颤了颤,眼底的光也跟着一寸寸黯淡下去,如同一个漆黑的窟窿,深不见底。
那时的他,该是已御极天下,得到过的东西,自然少了几分执着。
而沈妆儿,已是他如今唯一的执念。
朱献不等他回,忽然想起上午朱谦与他说的话,猛地拽住他衣袖,
“七哥上午与我说,小心后院失火,莫不是这个意思?”
故意引来宁倩追踪,好叫他在沈妆儿跟前掉脸,惹得沈妆儿对他心生顾忌。
不得不说,这一招,阴险得很。
朱谦面色冰冷,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扔开,寒声道,
“我至于用一个女人来对付你?”
恰在这时,十王府的一名护卫纵马奔来,顾不得勒紧马缰,便立即飞身而下,跪在他跟前禀道,
“王爷,大事不妙,南阳镇平,内乡二县的百姓,以夏讯为由,抗拒交租,如今百姓已包围王府,欲求王爷减租。”
朱献闻言额尖猛地一跳,眸光冷冽扫向朱谦,“原来这才是你所说的后院失火!”
为免他求娶沈妆儿,将他调离京城。
算他狠!
竟是将这样的手段用在追女人头上。
朱献服气地拨开人群,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待翻身上马,听见身后传来朱谦幽幽的嗓音,
“孤原先的封地在雍州,离南阳挨得近,孤回头遣些人手帮你料理南阳。”
将雅间内他与沈妆儿说的话,悉数奉还给他。
朱献气得没脾气了,顾不上与朱谦逞口舌之利,力夹马肚,朝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狗已疯
第56章
暮色如烟, 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晚秋的风欲急,夹着湿气滚打而来。
听雨帮着沈妆儿将银鼠皮的缎面披风给裹紧了些, 方扶她下车。
从垂花门进了沈府, 见一清秀的少年立在桂树下,瞧见她来,撩开树枝连忙迎了过来。
“姐, 父亲回来了,请你去书房呢。”是弟弟沈藤, 眉宇间稚气不减,却添了几分英气。
先吩咐下人将东西送回明熙苑, 沈妆儿微笑着道,“我去换身衣裳便给父亲请安。”
回了明熙苑,换了身家常的缂丝厚褙,天色已暗,让听雨留下休息,嘱咐留荷提了一盏风灯, 赶往三房的正院, 晚风裹入游廊,脚步迈得急,湿气挟着灰尘黏在她鞋面,三开的院子, 门前一颗茂盛的桂花树,矗立在朦胧的烟雾中, 听郝嬷嬷说, 这颗桂花树是当年母亲嫁进来时亲手栽下的, 今已亭亭如盖。
母亲过世时, 沈妆儿太小,压根不记得她的模样。
沈妆儿立在廊庑下,注视着那颗桂花树,隐隐的似闻到湿漉漉的芬芳,眼眶渐渐泛红,她没尝过有娘是什么滋味,这辈子怕是也无福生养小孩,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她怕是享受不到了。
轻轻将眼角的泪拭去,抬目跨入书房。书房内寂静如斯,几乎毫无声响,留荷侯在外头,沈妆儿轻手轻脚迈入,瞧见父亲沈瑜坐在书案后,手里仿佛捏了一幅画轴。
似是一幅美人画,还未瞧清,沈瑜已发现她的到来,连忙将画卷一收,搁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朝她露出温和的笑,
“回来了....”
沈妆儿发现父亲的眼眶微有些湿润,又往那画轴瞥了一眼,她以前替父亲收拾过书房,不曾见过画轴,瞧画轴似有些年份了,莫不是一直藏着不曾示人。
沈妆儿心里滚着腾腾热浪,面上却不动声色,给沈瑜请了安,端来锦杌坐在他对面,
“父亲寻女儿有何事?”
沈瑜神色微微有些拘谨,想来是从未管过后宅的事,这是头一遭,还不知如何说起,便径直将书案上搁着的一个盒子推到她跟前,
“你回来了,又是三房的嫡长女,今后后宅的事都归你管。”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不曾续弦,只纳了两名妾室在身边伺候。
丁姨娘稳重,文姨娘秀美,三房后宅没几个下人,一直都是丁姨娘帮着打点,小事自己做主,大事请二夫人曹氏拿主意。
沈妆儿看了一眼那盒子,还是上回她交给丁姨娘那个,父亲俸禄一直不多,三房若非她贴补,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拮据。
只是,她不想被后宅圈住一辈子,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起身施礼道,
“爹爹,女儿明白您的心思,是想让女儿踏踏实实在家里住下,故而将后宅交到女儿手里,论理也该女儿来管,只是女儿不打算久留京城,况且陛下也赐了宅子给女儿,女儿兴许会搬到对面去住,还是继续让丁姨娘管着吧,三房后宅也没多少事,女儿在一旁参详罢了。”
沈瑜怔惘地望着灯火,叹道,“你弟弟妹妹大了,渐渐到了议婚的时候,丁姨娘身份上拿不出手,还是你来管得好。”
议婚时都要看双方父母如何,若是听说后宅是个姨娘操持,着实会惹上笑话。
灯芒下,父亲鬓发已斑白,沈妆儿心口滚过一丝痛意,瞥了一眼那画轴,轻声问了一句,
“爹爹,您想过续弦吗?”
自从她出嫁,时不时有人提起这一桩事,沈妆儿想试探下父亲的意思。
沈瑜没料到女儿这般问,一下子愣在那里。
沈妆儿撞上他清肃的眼,清晰地看到瞳仁里翻腾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