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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劳累,提来一桶药浴,一三十来岁的嫂子,跪在她脚跟下,将她的绣花鞋给脱下,褪去白袜,将那双玉足置于宽口矮桶里,先让她浸泡片刻,再细细替她揉捏,这是祖传的手法,可将沈妆儿捏得浑身舒坦,疲倦一扫而空。
那些年轻女婢早早练就一身本事,只侯主人到来,隽娘三人反倒被挤到了一边,众人手脚麻溜伺候着沈妆儿药浴,换了一身舒适的缎面褙子,再簇拥着她前往二楼用膳厅。
为了给沈妆儿接风洗尘,李管家给整了一桌珍馐美肴,硕大的八仙桌,摆着林林总总二十多道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有山里寻常见不着的野味,应有尽有,李管家与李婶夫妇是邬堡的管事,一个浓眉大眼,淳朴憨厚,一个面容端秀细看透着几分精明,都是面善之人。
忽然,进来五位装扮不一的厨子,李管家指着人一一介绍,有人擅长淮扬菜,有人擅长湖湘菜,也有人擅长西北口味,还有人专职点心瓜果。
“郡主,您且尝尝今个儿的菜,喜欢哪些,您尽管点出来,今后便依着您的口味来。”
沈妆儿其实并不太挑,尝了几样都觉得极好,
“拿出各自看家本事便好,五湖四海的口味皆可尝个鲜。”
沈妆儿一人又能吃多少,余下的嘱咐隽娘五人,并几位管事享用。
膳后,容容伺候沈妆儿歇息,听雨与隽娘寻管家取来邬堡的账册簿籍,摸清奴仆底细,小五和小六招来护卫,将邬堡防卫给整顿一番,四人皆是出类拔萃之人,堪堪用三日便立了威,这些奴仆本是当地百姓,对着京城来的显贵有着天生的敬仰崇敬,哪需要沈妆儿费心,一番调度,个个都老老实实的。
稍有个别刺头的侍卫不太服管教,小六露了一手功夫,顿时服服帖帖。
初来乍到,处处觉得新鲜,头几日光顾着逛宅子,折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东一簇果地,西一片花园,哪怕遇着战乱,这个邬堡足可自保,往东南六十里是南阳州城,进城逛街一日可来回,往西北便是封地宜州,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此地是个独属于她的世外桃源。
在邬堡修整半月后,沈妆儿招来宜州当地官员,了解到当地猎户山民有五百来户,共三千口人,这些山民平日里以狩猎和卖药材为生,因山区不便,要么靠人力步行,要么靠舟楫通行,宜州多山,山上多有珍奇野兽奇珍异草,可惜就是交通不便,好的东西运不出来,但凡有本事的都愿意往城里跑,宜州人口越来越少。
朝中只给宜州配备了两名官员,一名叫胡显林,宜州县令,五短身材,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上心,另一个叫周运,乃宜州典簿,眉头紧锁,高瘦的个子,看不惯胡显林混不吝的样子,处处与胡显林对着干。也怪不上胡显林,他堂堂县令,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每每有事便要去隔壁的南阳借人手,听说朝廷将宜州划给平章郡主当封地,最高兴的便是他。
“郡主,您老人家该带资财来了吧?咱们宜州的百姓,一个字,穷,您可得多关照关照。”
周运在一旁听他这般不要脸,气得面红耳赤,最后一拂袖杵在门口,不愿与他一处待。
一个光杆县令而已,沈妆儿还没放在眼里,她来之前做了一番准备,吩咐周运取来宜州山川地形图,细细研磨一番,提出个大胆的设想,宜州物产丰富,想要致富,首要任务便要修路,山路崎岖,路不好修,那怎么办?
沈妆儿想了个法子,宜州遍布大大小小的河流,相互之间并不流通,她稍稍在地图上勾勒几笔,准备在现有水网的情况下,修一条河道,河道上接洛水,可通往陇西,下接均水,连同汉江,可抵襄阳夏口,甚至通往江南。沈妆儿粗略估算,若能修好,便可大大节省南阳通往陇西的距离。
修运河,需要河工,怎么办?
她亲自前往南阳寻十王朱献商议,银子她出,希望朱献提供些人手,朱献在封地经营多年,寻些河工信手拈来,一面吩咐人去办,一面询问沈妆儿的打算,得知她要修河道,大吃一惊。
这是古往今来罕见之事。
她一个人修的成吗?
沈妆儿将地图拿出来,示意他看,“乍然一瞧,均水与洛水隔得很远,可你细细分辨,这当中有许多河网,若能相互打通,虽曲折一些,却能沟通南北要道。”
朱献不是犹疑之人,直觉沈妆儿此举大有前途,也是兴邦利民的好事,决定大力支持。
“你别也觉得欠我的,我明摆着告诉你,等河道修成,来往商运抽分,定十分可观,妆儿,我要一分股,如何?”
沈妆儿欣然应允。
光靠河工修河道是不成的,耗费巨甚,沈妆儿想了个法子,她发动猎户山民参与,每十家负责一段,回头可记在功勋本上,用于将来抵税。
二人一厢合计,干得热火朝天,半年后,运河修成,从均水抵达洛水,只需一日功夫。
运河修成仅仅半月,便有不少山户将家里积攒的药材与皮子运去南北两地售卖,沈妆儿投入的银子如何收回?她在河道几处设了抽分局,从过路的商贾货商抽税,不仅如此,她还派人去山里收兽皮,药材,木材,丹参之类,再运往京城铺子售卖,没有中间客商赚差价,沈妆儿可挣厚厚一笔银子。
头数月,还需沈妆儿亲力亲为,渐渐的,人手安顿妥当,她整日窝在邬堡吃喝玩乐,只等着数钱。沈妆儿修运河的事,也没瞒着朝廷,她上报京城后,朱谦亲自批了这封折子,将运河取名平章运河,至于在运河两端设的抽分局,除去最先的修河费用后,朝廷占股五成,沈妆儿四成,朱献一成。
有了朱谦这座大靠山,谁敢打抽分局的主意?
时光过得飞快,恍然一算,她来宜州已整整三年。
运河带来的效益是显著的,第二年沈妆儿收回了成本,到了第三年,原先不起眼的山村,渐渐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商贾客流,渐渐的,百姓往运河边上盖房子,人口越来越稠密,抽分局附近这一带,慢慢形成了小城镇。所有要在此地盖房子落户的商户百姓,皆要从沈妆儿手里买地交税。
晋元二十七年的除夕,大雪不期而至,天地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盖了一层羊毛毯。
沈妆儿躺在鹿皮绒铺着的软塌上,透过漂亮的琉璃窗眺望远处河道的光景。
哪怕寒冬腊月,河道依然熙熙攘攘,远远的,还能瞧见悬挂在桅杆上的风灯,晕黄的光芒无声地将夜色撑开,搅动一地冬寒。
听雨将账本合上,揉着发酸的眼睛,百无聊赖叹着气,“今日进帐三千两,哎,这么多银子,无处花,可怎么办?”
隽娘正在炭盆边上给沈妆儿做护手,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