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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漪的眼睛,眸光幽深坚毅,声音却轻柔温和,“有意。”
前世他受顾长策所托,在回都城的路上,他便想着若是顾家三姑娘愿意,他便认她为义妹,日后如兄长般照拂她。
熟料,他回来后,却得知她已经亡故,孤零零地葬在华莲山。
拿到顾三姑娘的画像,画中人明眸皓齿,姿容艳丽,若是还活着,定有不少儿郎争相聘娶。
他瞧了半日,却仅是叹了句红颜薄命。
随着顾家之事逐渐查清,得知她被顾家二房磋磨,短短一生,唯有在父兄身边时最是无忧无虑,余下的近十年,却满是坎坷。
至此,他心中便是满满的怜惜,仿若旁观了她的整个人生。
顾婵漪已然呆愣住,沈嵘莞尔,大大方方地再次重复道:“有意!”
顾婵漪终于回过神来,既惊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心下一酸,想要落下泪来。
她心中十分明白,老礼亲王乃高宗幼子,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整个大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皇子之人,简直屈指可数。
但那又如何。
顾婵漪抽了抽鼻子,亦神色郑重。
“殿下助我查清阿娘的死因,帮我赶走有虎狼之心的叔婶,我亦愿意陪着殿下查清老亲王之死。”
顾婵漪掷地有声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愿意站在殿下身边,共同进退。”
沈嵘眼底的笑意渐渐溢出,他委实未忍住,抬手揉了揉顾婵漪的头,“风雨如晦,此心不改。”
月光如水般洒在二人身上,直至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他们才回过神来,竟不知不觉站了许久,二人齐齐笑出声。
沈嵘抬头看了眼天色,轻声道:“回去早些安寝,我让母妃过些时日请盛家夫人过府赏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嵘不会委屈了顾婵漪,三书六礼,自是要安排得妥妥当当。
顾婵漪想到姨母说的那些话,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打量沈嵘的脸色,“我舅母姨母,似乎对你有所误解……”
顾婵漪并未明言,但沈嵘岂会不知是何“误解”,他揉揉顾婵漪的后脑勺,发丝柔顺,如上好绸缎。
“诸事有我,你且安心,即便你舅母与姨母点头应允,也还需等你家阿兄回城。”
顾婵漪见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已有应对的法子,心中大石落地,她轻舒口气,神态轻松。
“那我便先进去了。”
沈嵘正欲点头,却想起一件事来,眉头微皱,露出些许嫌恶。
“沈谦与那位顾姑娘之事,已经闹到圣上面前。沈谦身为皇子,至多禁足罚俸禄,但那位顾姑娘,恐怕性命不保。”
顾婵漪挑了下眉,并未遮掩脸上的幸灾乐祸,而是坦坦荡荡地承认道:“如此,我便省事了。”
沈嵘很是喜欢她这般坦诚,不似旁人惺惺作态,“约莫明日午时前,圣上处置她的旨意便会下来。”
无需顾婵漪多言,沈嵘便主动道:“有消息后,我让人告诉你。”
顾婵漪笑得越加明媚灿烂,犹如春日百花,冬日朝阳。
主仆二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听荷轩,轻手轻脚地洗漱好。
顾婵漪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打了个滚,犹觉不足,她又将被子拉过头顶,蒙在被窝中低声尖叫了几声,如此才稍稍冷静。
她猛地掀开被子,盯着头顶的帐子看了半晌,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她与沈嵘会两情相悦。
前世她目睹沈嵘孑然一身,心中仅有百姓万民,宛若不知情爱的老和尚。
今日在菩提树下,骤然表明心迹,仅是被娶妻之言逼得慌了神,谁知,竟歪打正着。
顾婵漪揪紧被子,忍不住再次打了个滚。
宵练睡于榻上,听着床架轻响,无奈出声道:“姑娘,已经四更天了,再不睡,天便要亮了。”
床架终于不再乱晃,然而,床上的人却裹着被子走了过来。
顾婵漪裹紧被子,直接盘腿坐在踏上,双眸有神地盯着榻上的宵练。
“你可是自幼长在礼亲王府?”
宵练坐起身来,点点头,老老实实交待。
“我与纯钧等人乃善堂孤儿,后被老亲王与老王妃接入府中,又请文武先生悉心教导。”
顾婵漪裹着被子往前挪了挪,凑到宵练的近前,双颊微红,透着淡淡的害羞。
“那你岂不是自幼长在老王妃的身前?那你可知老王妃的喜好,以及日常习惯?”
宵练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笑着说了些老王妃平日的吃食喜好,眼见姑娘越听越认真,她只得止住话头。
她指了指窗外,柔声哄劝,“姑娘,婢子平日不常在老王妃身边,所知不多。姑娘还是早些安寝吧,若爷知晓你还未入眠,定会担忧姑娘。”
不得已将自家亲王搬出来,但效果却是极好的。
顾婵漪撇撇嘴,只好裹着被子起身,乖乖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宵练掖好被角,边放下床帐边道:“姑娘若想知晓,日后亲自问爷,爷定会告诉姑娘的。”
第五十四章
翌日, 巳时过半,宵练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 径直走向院内小书房。
顾婵漪临窗而坐, 手上拿着几张笔墨干透的纸张,瞧见人进来,对折两下, 放置一旁。
宵练行至近前,将食盒放在小几上, 打开盒盖,端出一盘精致的荷花酥。
“爷让老厨子现做的点心,让湛泸送来给姑娘尝尝。”
顾婵漪倾身向前,除了荷花酥、桂花糕外, 还有封未拆的书信。
宵练端起碟子, 顾婵漪拿起书信,细细拆开。
寥寥数字, 两三眼便看完, 顾婵漪勾起唇角,捏了块荷花酥,起身往外走。
“小荷,让嬷嬷与姨母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不在家中用午膳了。”
小荷连手中的针线筐都来不及放下,快步走到顾婵漪身前,“姑娘要出门?带婢子一道去吧。”
顾婵漪点点她的鼻尖, “当然要带上你。”
主仆三人踏上马车, 马鞭轻挥, 马车缓缓向前。
顾婵漪边吃桂花糕, 边拧眉沉思,老礼亲王病逝时,先帝尚在,如若老亲王的死因成谜,那下手之人到底是先帝,还是当朝圣上?
兀自思索,小荷骤然出声,“姑娘,我们要去何处?”
顾婵漪回神,吃完手中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悠悠地张口,“顾砚另立门户后,我们尚未登门道贺,今日恰好有空闲,便走这一遭。”
无需解释,小荷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去找顾砚一家的麻烦呢,不然,谁登门道贺不带贺礼。
她拍了拍手,“正好,婢子也还未去过。”
出平南门,进入外城,再继续向南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临近定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