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1
顾砚重重咳嗽两声,道:“王氏趁我不在家中时,欺辱族人,于本月初,我便写下休书,将王氏休弃。”
“只因她身上有伤,是以这些时日留她在府中养伤,打算日后痊愈,便送她归家。”
顾砚说得冠冕堂皇,似乎当初在郑国公府小祠堂,义正词严不休弃不和离之人并非是他。
顾砚垂下眼睑,盯着地上的两人,眸色深深,心中庆幸不已。
还好他今日留在家中,并未外出,在衙役上门之时,方能与母亲一道想出对策。
庶子庶女已被过继给旁人,嫡女又做出那等要命之事,万幸圣上仁慈,并未牵连他们。
如今他膝下仅得一子,且他整日出入烟花之地,他知道自个的身子,日后定然不会再有子嗣,他便一定得保下此子。
况且,此子乃是王蕴亲子,女儿已逝,为了儿子的前程,王蕴自然无所不应。
他说服王蕴签下休书,如此一来,即便王蕴犯下重罪,也不会牵连顾家众人。
茅文力盯着那张休书看了好一会,微风之下,尚能闻到墨香,显然此休书刚写下不久,然而落款却是月初。
茅文力垂眸,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上并未言明如何处置顾砚,他沉思片刻,到底还是将休书放置一旁。
“既已休妻,那王氏所为便与你等无干,速速退至堂外。”茅文力冷声道。
顾砚当即面露喜色,拱手作揖,声音不掩欢喜,“多谢大人。”
“当初他在小祠堂,话说得那般漂亮,我还以为几十年的同床共枕,这人对王蕴那个贱妇好歹有几分情谊。”
江予彤见状,轻蔑地笑了声,“如今看来,却是半点情谊也无。”
“看到那个贱妇落得这般下场,我却是畅快得很!”盛琼静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显然心情甚好。
“只是小妹之事还未真相大白。”盛琼静拧眉,心有不忿。
王蕴私放印子钱,人证物证具在,王蕴无法继续狡辩,且顾砚已经递上休书,不会牵连旁人。
王蕴垂首磕头,终于认罪。
茅文力按照大晋律法,判王蕴与王嬷嬷流徙五百里,所侵占村民的田产,尽数归还村民,除此之外,还需上交万两罚金。
府衙外围观的百姓,听到判词,欢呼不已。
衙役上前,为王蕴与王嬷嬷戴上枷锁,准备押入大牢。
府外百姓见状,纷纷转身,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又有一身穿灰布衣裳的老妪,行至大鼓前,双手颤颤巍巍地抽出鼓槌。
“咚!咚!咚!”
沉闷鼓声再次响起,尚未走远的百姓登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众人瞧见击鼓之人竟是老妪,甚是惊诧。
“今日莫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最宜击鼓鸣冤?”
“我在这条街上住了多年,从未在晌午之前,听到两次鼓声。”
“这老妇瞧着应有五六十岁了,这般年岁还来击鼓鸣冤,莫不是被儿孙苛待了?”
“瞧着不像,你且看她的衣着打扮,甚是干净利落,不似被苛待。”
茅文力早得了消息,是以听到鼓声后,并无丝毫惊讶,只让左右将击鼓之人请到堂上来。
众人见衙役出来请人,脚步一转,再次回到府门外。
江予彤看着王蕴被押走,轻舒口气,施施然站起身来。
“今日着实令人欢欣,便不回府用膳了,且去都城中最好的酒楼,好好地喝上一盅,庆贺庆贺。”
说罢,江予彤便牵起顾婵漪的手,作势要带着她离开。
顾婵漪手腕一转,反手拉住喜笑颜开的舅母,柔声道:“舅母姨母且安坐,这戏啊,还未唱完呢。”
盛琼静面露不解,回眸看向只见背影的老妪,微微蹙眉,迟疑道:“莫不是那位老妇人有问题?”
江予彤想了片刻,并未想通其中关窍,却隐隐有所猜测,“我似乎从未见过此人,但阿媛既这般说,难道她与那贱妇相识?!”
第六十三章
京兆府尹大门外, 人群挤挤挨挨。
听到消息却来得迟的百姓,或踮起脚尖, 或搬小凳, 或爬上府门外的高树,只为瞧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南门巷的顾家前主母王氏,前脚被村民农户状告侵占良田, 后脚又被稳婆揭发毒害无辜性命。
将将半月,都城百姓尚未忘记国公府的热闹, 仔细一打听,原来堂上跪着的王氏,正是当初欺凌郑国公胞妹的狠心婶娘。
众人惊骇,指着堂上的王氏与王嬷嬷, 又是一顿好骂。
若不是府衙肃穆, 不得放肆,他们怎么着也得扔几筐臭鸡蛋烂菜叶。
江予彤冷眼看向堂上跪着的人, “这便是当初为小姑接生的稳婆?!”
当初小姑生产时, 她已随着丈夫外任,收到信时,小姑已经生下孩子,身体有损。
盛琼静回眸,定定地看向身侧的顾婵漪。
虽是疑问, 语气却甚是肯定,“可是她?!”
顾婵漪前些时日与姨母舅母商谈时,仅言母亲之死或与王蕴有关。
当年为母亲接生的稳婆, 此后多年一直为顾砚的妾室接生, 然而却发生了诸多诡异之事, 让她不得不怀疑母亲的死因。
顾婵漪颔首, 坦然道:“正是。”
盛琼静闻言,当即追问,“你既让她上府衙揭发,可有足够的证据?”
骤然听闻小妹的死因有疑,她与长嫂登时便想找去南门巷,将王蕴这贱妇狠狠打死,方解心头之恨。
但阿媛却出言阻拦,若仅仅是打死,只能解一时之恨,不若暂且留她一命,交予官府判决,定下罪名,祸及子孙。
王蕴的两个孩儿是她的心肝肉,若因她做下的恶事,毁了两个孩儿的前程,定能让王蕴生不如死。
是以,她与长嫂并未插手此事,尽数交予阿媛去操办。
顾婵漪微微歪头,眉眼含笑,胜券在握,“自然有的。”
说罢,顾婵漪眨了眨眼,调皮且灵巧,“不仅有人证,还有足够的物证,舅母姨母且安心看着便是。”
盛琼静抬手揉了揉顾婵漪的头,眸光柔和,无声长叹。
到底是她们疏忽良多,让阿媛独自在都城,无依无靠,被迫成长。
如阿媛这般年岁的女郎,哪个不是依偎在长辈的怀中,柔声撒娇,或买新鲜的衣衫首饰,或吵着闹着要外出游玩。
然而,她们家的阿媛,却已然可以独自查明母亲的死因,妥帖细心地宽慰长辈。
如今她们想要给阿媛倚靠,阿媛却已经成为参天大树,无需攀援其他。
这般好的女郎,她们尚未好好疼惜爱护,转眼间却有心仪之人,眼见便要嫁予旁人为妻,思及至此,盛琼静心中愈发气闷。
楼下府衙大门前,顾长安看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