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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更不知北疆现下如何,他却了然于胸。
每回他将北狄赶出拒北关,打算乘胜追击时,北狄便会迅速改变行军路线,潜回常安府,绕至他的后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曾怀疑过军中藏有细作,然而,细细排查之下,却一无所获。
十年之间,常安府有三四年的时光,风调雨顺,穰穰满家。
然而,北狄却如有神助,迅速出击,对北疆百姓烧杀抢掠,百姓家中好不容易装满的粮仓,被洗劫一空。
若无内应,北狄军如何绕过拒北关,怎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常安府腹地,犯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他令人暗中查了多年,却毫无头绪。
若是,若是……
顾长策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红烛落泪,在烛台上慢慢堆积。
“阿兄。”顾婵漪突然出声,轻柔唤他。
顾长策的脚步一顿,抬头看过去。
“当初,北狄突然犯边,北疆战士英勇应敌,战场之上,我朝有极大的优势,士气极高。”
顾婵漪行至他的身侧,微微仰头看着高大的兄长,眸光不闪不避。
“战场远在北疆,平邺乃至京州,安然无虞,先帝为何突然想要御驾亲征?”
顾婵漪声音微低,缓缓道出,“若不是先帝执意御驾亲征,阿父也不会为了保护先帝,无暇顾及自身。”
顾婵漪的眼眶噙泪,声音透着哽咽,隐隐有抽泣之声。
顾长策听到这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些年在北疆,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的射箭之人,他从未放弃过为阿父报仇。
然而,那人却如水滴落入江河,青树种于群山,彻底销声匿迹,仿若世间从未有过此人的存在。
第七十八章
冬日, 天黑得极早,酉时过半, 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郑国公府后门, 两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牵马从门内出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 二人翻身下马,站在礼亲王府旁侧的小宅院外。
顾长策环顾四周, 确认周边无人后,方抬脚走上台阶。
顾长策屈指,指节轻叩木门。
哒——哒——哒哒。
两长两短,几息之后, 木门由内向外打开, 顾长策与石堰牵马进入院中。
顾长策将马鞭与缰绳递给石堰,独自走进正前方的屋子。
屋内光线昏暗, 仅在帘幔后方有一盏烛火。
顾长策快步走上前, 借着烛光看清来人,面露喜色,“先生,许久未见,安好否?”
关辙山微微躬身行礼, 亦是欢喜不已,“得亲王照拂,自是安好无恙。”
他微微垂眸, 快速扫过顾长策全身, “看到将军一如往昔, 我亦心安。”
闲话少叙, 关辙山拧动墙上的机关,书架转动,露出后面的通道。
关辙山手持烛台,在前方带路,顾长策紧随其后,行了约莫半刻钟,豁然开朗。
烛火通明,出口处是李赭罗,顾长策朝他点了点头。
李赭罗满脸欣喜,正欲说话,却意识到屋内还有旁人,顿时噤声,小心地立于一旁。
顾长策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抱拳行礼,恭声道:“顾长策,见过亲王。”
沈嵘上前一步,伸出双手,隔空虚虚地扶了扶,“将军莫要多礼,且坐下说话。”
四人依次坐好,沈嵘开门见山,直白问道:“关先生抵京时,送来将军的书信,将军曾言,已有细作眉目,如今进展如何?”
顾长策神色一凛,正身而坐,“收到亲王的信后,末将便在暗中排查掌管仓储之人,果然寻到蛛丝马迹。”
夜色渐深,月朗星稀。
礼亲王府偏院小书房,依旧烛光明亮。
顾长策道尽前因,食指指腹轻点了下桌面,“是以,末将怀疑常安府刺史刘帜。”
话音落下,关辙山与李赭罗具是惊诧不已,唯有沈嵘面不改色,宛若早已料到。
“刘刺史在常安府近二十年,北狄还未南侵时,他便是常安府的长史。他升任常安刺史后,亦时常巡查下辖诸镇,颇得北疆百姓的拥戴。”
关辙山拧眉沉思片刻,正色道:“将军,此间是否有误会?”
顾长策微微侧身,直视关辙山的眼睛,同样严肃认真。
“我怀疑,刘刺史这些年巡边,正是为了画下北疆边防图纸,秘密送入北狄。万幸北疆的布防,我们隔些时日便会有所变动。”
“但凡我们乘胜追击,要深入敌军腹地时,便有刘刺史的人快马而来,直言府城被围,请我们过去支援。”
顾长策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关辙山,“先生,你细细回想,是否如此?”
关辙山陷入沉思,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愤怒至极。
李赭罗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悲愤,“将军!”
顾长策愣了一瞬,立即起身,朝上首的沈嵘拱手作揖。
“亲王恕罪,赭罗并非有意唐突。”
顾长策嘴角紧绷,“三年前秋日,我们追击残敌时,刘刺史身边的长史来报,府城被围,让我们速去解救。”
“赭罗的同胞弟弟,自请留下继续追击敌军。”顾长策止声,深吸口气,心绪稍缓,“然而,他却再未归来。”
沈嵘前世在北疆,奉旨监军,在军中的时日长了,自然知晓顾长策及他身边小将的事。
李赭罗家有三兄弟,他参军时,幼弟亦吵着要参军,李赭罗的父亲不允,熟料,这小子竟瞒着父兄独自去了参军处。
“将军与李小将稍安勿躁,且安坐。”
沈嵘起身,行至博古架前方,挪开上面摆放的白瓷梅瓶,露出后面小小的暗格。
沈嵘将手上的薄薄绢纸,在书案上徐徐展开,让顾长策上前。
顾长策上前一观,上面却是常安府葫芦山的堪舆图。
山水丛林甚是详尽,仿佛整个葫芦山近在眼前。
正因如此,顾长策很快便发现,此张堪舆图与他军中所绘堪舆图,多了一条狭长的小道。
“亲王,此处……”
顾长策隔空指着那处小道,疑惑不解,“莫不是画错了?”
沈嵘摇头,“并未。”
顾长策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当即面色大变。
他看着那条小道,沿山壁而行,墨迹止于西北未知山脉,“此地是何处?”
沈嵘沉思片刻,此图是他前世回葫芦山时,踏遍周边诸山后,所绘堪舆图。
然而,他今世从未去过北疆,若知晓太多,恐惹顾长策的怀疑。
“我寻的堪舆先生,只画到此处。他说当地百姓唤此山为绝命山,山中多怪石巨石,若山上起风,便会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