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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却也不好开口。

俄而,匆匆赶来的汉医是个胡女,入厢房内一探,熟练施了针,热敷了片刻,撩开珠帘朝外走去。

院中三个男人,一个就倚在门边,一个立在一步开外的阶前,一个靠着不远处的树下,同时朝她投来目光。

“她,何时能好?”洛襄在阶前问道。

医女掀起眼皮,冷漠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瞬,又转而看向其余两位男子,一个人高马大,一个满身贵气,狠狠各自剜了一眼,才道:

“女郎头一回喝藏红花茶,不宜太浓太多。身子无大碍,只是有些许腹痛,若是不放心,再饮下这一帖药,一会儿就好了。”

“藏红花茶?”邹云从门前站直了身子,面露不解,看一眼各怀心事的洛襄和戾英,问道,“茶也伤身?”

素来泼辣的医女白眼飞天,一时不知医嘱该对这里哪个男人说,还是耐着性子叮嘱道:

“若是不想要,喝一回两回无妨,我们平日也常喝。但喝得不得法就会伤了根本。”

邹云更听不懂了,一转头,却见洛襄面容凝重,十分骇人。

倒是戾英愣了一愣后,见怪不怪,了然一笑道:

“邹兄弟还年轻,自是有所不知,西域民风开放,不忌男女之防。行事之后,女子若是不想怀上子嗣,就会饮下藏红花茶。我阁中的女郎常喝,平日里用量适当,不怎么碍事。”

戾英话音未落,却见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来。邹云黑白分明的眼眸血丝密布,仿佛能滴出血来。

下一瞬,一计拳便砸在颊边。

戾英捂着脸,溢血的嘴角抽动一下,却是在笑,幽幽道:

“你又怎知是我?就算是我又如何,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邹云还欲挥拳相向,手臂被人一把制住。

回头一看,洛襄朝他摇了摇头。

邹云咬了咬腮,收了手,掉头就拽着戾英往外走起。

人全散了。洛襄还立在院中,落花拂满一身。

昨夜她当着他的面,说戾英是“心悦之人”,与他所为是“欢愉之事”,他当时难以忍受直冲头顶的愤然。

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戾英才对。

可发现她饮了藏红花茶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戾英,而是他在洞窟中那个荒唐至极的梦。

梦中,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最后,他欲抽身,她却娇嗔着承受。

方才,戾英模棱两可的话,他听出了几分怪异之处。以戾英的性子,加之方才在佛堂求娶的慷慨陈词,会巴不得立刻认下,顺水推舟。

洛襄眸光低垂,望着随风拂动的袖口。

那里沾上了一片洁白的落花,他莫名想到的衣袖上那一滴诡异的白斑。

有无可能并非只有那一处。其余的,又去了哪里?

月圆之夜,他在洞窟梦魇之时,究竟做过什么?

第51章 断念(增600剧情)

洛朝露又梦到了前世。

腹下微小的痛楚在梦中无限地放大, 摧断肝肠一般。

她痛得绞紧了身子,伏在了案上, 冷汗岑涔, 浸湿了大片大片油黄金线的藏经纸。

绢纱屏风那一头,男人讲课的声音顿了一顿,问道:

“可是不适?”

她张了张口, 却发不出声音, 疼得闭上了眼。

耳边一阵轻响,沉沉的脚步声掠过屏风而来。

那人一日连斩百人,发号施令的声音都沉定漠然,此时似有一丝慌乱:

“她来之前吃过什么?!”

也就那个人, 从来不喜唤她娘娘, 以“她”指代,时常还会直呼她的名字“洛朝露”。

她的侍女慌忙跪地道: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赐下一盏茶,阖宫都有的。”

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卧倒在地的她环住, 扶在一侧宽阔的肩头。

她闻到了陌生的旃檀香,不是佛子身上那种寡淡的气息。那人身上的檀香,是浓烈的, 沉郁的,像是雨后未散的密云。

手腕上的脉搏被温热的指腹按了按。下一瞬, 身子一轻。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去。

怀抱紧实,陌生又有些熟悉。他每一步走得很疾, 却也极稳, 似是怕颠到她, 惹她更痛。

她半闭的眼看什么都像褪了色一般,一路朱墙飞甍, 五彩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她还看到宫人惊恐的神色,沿途跪倒一片。

她以为,是她痛苦的样子太过骇人,却不知,抱着她的男人更加阴沉可怕,身后跟着一队武装的禁军似是要屠尽半座宫城。

泪水在她不自觉的时候满溢,渐渐泅湿了他名贵的玉白描金袈裟。她无措了扯了扯他的衣襟,哽咽道:

“法师……我不想死。”

她当时才入宫,方得了圣宠。

虽然她这个汉文师父素来不喜她,她也常跟他对着干,拜师的束脩还选了酒肉羞辱他。

她希望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救她一命。

她才活了短短二十年,人世间诸多美好的事物尚未经历。

她想活下去。

骄纵了半生的洛朝露从来不懂怎么求人,只是哭个不停,抓着男人的衣襟不肯放手,贝齿都要把唇瓣咬破。

“你不会死的。”

模糊的眼帘中,一道沉静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专注且执着,像是奔流不息的河川,百转不移的寒峰。

她微微睁眼,只能看到他面上丑陋且凶厉的疤痕。她向来是怕的,此时却觉得很心安。她顺从地又闭上眼。

片刻后,恍惚又听到一声极其低沉的叹息:

“我不会让你死的。”

后来,她才知道,若非国师派禁军出面,太医令尽数被扣在皇后宫中,无人替她诊治。

那日,李曜在京畿练兵,入夜才赶回皇宫,一身戎装马不停蹄就来到她的宫中。

他入宫的时候她方醒来,守在她榻前的国师已不在了。

她尚出昏迷,意识模糊。浑浑噩噩中,听到太医欲言又止,言明她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今后无法诞育。

她恍若看到李曜垂下眸光,背转身去,不知是失望还是舒了一口气。

年轻的帝王雷霆之怒,皇后披发素服,负荆在背,跪于勤政殿前哭啼一夜。直到从北匈班师回朝的国舅来求,才被赦免。

她养病期间,才隐约知道实情。不过是她前几日被糕点噎住,干呕几声,就被误会有孕。

皇后并非真的要她死,却不知她体寒,那一盏药量惊人的绝育茶,差点要了她的命。

朝露甚至有几分感激这一盏茶,绝了她所有念想。

满朝文武不会允许血统不纯的皇子出生,威胁到大梁的国本。这一点,李曜甚至是默许的,心照不宣地和朝臣达成一致。

所以,她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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