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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垢面,狼狈不堪,此时抹一把冷汗,面面相觑,跪伏扣地。

头顶的旌旗猎猎作响,死一般的沉默中,男人目色阴沉,淡声道:

“废物。”

众人抖如筛糠,只得将洛朝露去了北匈营地一事如实相告。

洛襄望着男人熟悉的面容,心下微微一沉。

他与她重逢之时,她带来的人除了零星几个高昌人,其余都是大梁的骑兵。

这些人现在都在跟这位大梁皇子直接汇报。

他没想到,一直跟在她身边,后来护送他的大梁骑兵皆是皇子亲卫。

而大梁皇子没有在营地排兵布阵,竟会亲自带兵来寻她。

洛襄不由抬眸,直视起马上的男人,目色沉静如海,汹涌如海。

李曜敏锐地注意到他投来的凛冽目光,狐疑地看一眼戴着昭明的镂金面具的洛襄。

两人无声的注视中,如风起云涌,如雷霆万钧。

李曜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纵马领兵离去。他身后一名亲随下马,向洛襄走来,抱拳道:

“昭明将军,还请随我们殿下入营商议军事。”

洛襄颔首应允。

大梁比他想象中出兵的时日快了些许。

梁军此行是来救昭明和她的,不成想救了戴着昭明面具的他。

大梁皇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兵,助她深入敌后险境来救他。

洛襄甲胄下的手指扣起,紧握成拳。

……

大梁营地,中军帐里,灯火通明。

洛襄抬臂掀帘,铠甲相碰,锃锃作鸣。

听到他的脚步声,李曜从舆图前抬头,屏退了守在帐中的亲卫。

“下去吧。”

亲卫面露警惕,看一眼面前佩刀的洛襄,却又不敢不从,领命退下。

帐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洛襄看到男人覆手在背,望着他面上的镂金面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就是昭明?”

洛襄上前,抬臂摘下镂金面具。黑疤之前已揭下,他的面容毫无遮掩地落入眼前人的眸中。

面具落下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分明怔了一下,幽深的目光刹那间闪过一道狠戾之色。

“果真是你。”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来。

洛襄面色沉稳,从容不迫,道:

“殿下既早已看出,何必要试探我?”

李曜死死盯着他的脸,许久才从怔忪中回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指蜷起,轻扣案头,道:

“昭明早已病弱不堪,不是你这副模样。昭明与高昌国师一道出城坚壁清野,那么国师也是你了?”

洛襄不置可否,径自上前,在他摊开的舆图上用朱砂勾出一圈,指出了昭明尸首所藏之处。

“请皇子殿下帮我这个忙。”

他本可以进入高昌王城后令他座下佛门武僧去寻来收敛,但此事他一刻都不想耽搁了,越快越好。

若非当时是在生死之间,他必要将昭明的尸首带回高昌。

“我欲与高昌交好,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李曜没有推拒。这么大一个人情他算是让给他的。他马上召来一队人马,下令依照舆图的朱砂所示,即刻寻回昭明尸首。

李曜瞥一眼他手中的镂金面具,不动声色地说道:

“昭明已死,你瞒不了多久,高昌国必要大乱。届时军心不振,唯有靠握大梁扶植。”

洛襄不喜汉人那套迂回百转的说辞,眉头轻皱,开门见山道:

“你要如何肯相助高昌?”

李曜抬眸盯了他一会儿,忽而笑了:

“我已答应了她会出兵相助高昌。必不会食言。”

他的重音咬字在这个“她”上,洛襄自然知晓“她”指的是谁。

他心底早就隐隐有所感,预料到眼前的皇子和她之间,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洛襄直直望着他,声色渐变冰冷:

“兵家大事,你不会轻易答应她。你做了什么?”

帐中烛火摇曳不定,细碎的光点投影在帐布上,时明时灭,随风涌起。

李曜玩味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在帐中踱步,幽幽转至榻前,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那一夜,她一从高昌王城逃出来,就来到我这座中军帐里,就躺在我这方矮榻上。”

他的手掌轻轻一拍榻上的皮毛毯,眯起了眼:

“你说,我对她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柄明晃晃的白刀已骤然抵在李曜的咽喉间,紧贴着他跳动的脉搏。

“你强迫她?”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仿佛是暴雨欲来前的那种空寂之感。

利刃在喉,李曜眸底促狭了一瞬。

从小在大梁皇宫长大,从未有人敢如此拿刀直指着他。

前世,李曜无数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时他方登基不久,皇位不稳,要铲除的异己叛臣太多。这个辅佐他的男人杀伐果决,时常袍角犹带溅血,就来勤政殿与他商议国事。

他杀人的样子一向就如此刻这般自然平和,就像默声诵念一段佛经。

刀刃上还有未尽的血迹,凉意一丝丝渗入颈肤。

若说没有一丝惧怕是假的。李曜心知肚明,他下得了手杀他。

可李曜偏生想要刺激他。看他卸下虚伪的佛身,露出真实的贪嗔。他要他同自己一样,深陷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疯魔之中。

于是,李曜便轻笑一声,悠然道:

“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尤其是女人。”

“是她自愿来寻我的。你们佛家不是讲轮回吗?她前世就是我的女人,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洛襄面无表情,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知道,她前世确实嫁给了面前这个未来称帝的皇子。

可惜,后半段的记忆尽数是空白,他看不到后来之事,也看不到前世结局。

她在大梁是不是做了皇后?是否平安,是否喜悦?圆满否,自在否?他都不知道。

他也无能为力。

洛襄垂下眸光,缓缓收了刀,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你逐鹿西域,所求不过是大梁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她生在西域,长在西域,不会愿意跟你去大梁。”

李曜摸了摸空出来的脖颈,哼笑一声道:

“你怎知她不愿意?”

“你不过让她区区当了一乌兹小国的王,而我,有朝一日可以让她当皇后,母仪天下。天底下最尊贵的地位,试问哪个女人不想要?”

李曜起身,与洛襄正面对立,相隔一步,望着目光空茫的他,冷声嘲讽道:

“你呢?你乃佛门弟子,连光明正大娶她都不行,凭何与我相争?”

“殿下以为,一个五戒尽破的佛子,还能继续做佛子吗?”洛襄神色冷峻,目光沉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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