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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百,重整西域四郡,最后算他命大,九死一生回到了雷音寺,你死的地方。”

“你猜,他最后做了什么?”

李曜故意顿了一顿,冰冷的眸子映出朝露惶惶不安的神容,微微颤抖的身体。

天上人间,劈过几道闪电,似是要将人撕裂开来。

“他一把火烧了雷音寺。一夜大火烧尽,无人替他收敛,连尸骸都找不到,只留下了一颗舍利。”

“和尚殉情,闻所未闻。”

语罢,李曜不动声色地望着已瘫坐在地,无语凝噎的朝露。

上一世历经艰险,御极称帝,大权在握,可最心爱的姑娘宁可深爱着一个僧人,也不愿与他白头偕老。

他虽贵为帝王,却输得一败涂地。

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连帝王之位都收入囊中,为何不能得到她的心?

重来一次,历史重演,他又岂能甘心?

今日,他本不该说起前世那个人对她多么深情,多么凄惨。

可看到她渐变惨白的脸色,黯然无光的眼眸,失魂落魄的模样,李曜腾升起无限的快意。

他确信他赌对了。

那个人前世对她越好,死得越惨,她就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愧意远比爱意更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二人隔着天堑,相距鸿沟。满腔愧意无处发泄,日夜面对,忆及前世,相思相望不相亲,爱人终成怨侣,她怎么会接受他?

李曜暗色的眸中燃起了火。

这一刻,两世以来,他对她的怨恨和爱意,失落与得意,诸多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像火烧一般在胸腔里翻腾,郁结于心,无法消解。

他不急着收尾,仰天笑了一声,继续道:

“没有你,他前世今生本来都是佛子,前途无量,功德圆满,佛道大成。”

“就是因为你,你毁了他的佛心,毁了他的佛道,也毁了他的人生,最后连他的命也要一起带走。”

“他生前为你一辈子,连死都是因为你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出宫。”

电光之后,雷声轰然乍起。

李曜微微一笑,心中的恶意化作喉底的温声,道:

“今生,他为你还俗,也必会为你而死。洛朝露,你还不肯放过他么?你,还要祸害他到几时?”

漫天遍野都是隆隆的雷声,似是要将人五脏六腑震碎。

没有了闪电所照耀,帐中沉入一片黑暗。

朝露已是面色煞白,手脚冰凉,双唇颤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曜语含讥讽,意有所指,可他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若非因为她,洛襄会成为万众敬仰的佛子,信众遍布万里河山,所译经书为万世颂念。

原来都是因为她,他才饱受磨难,佛不成佛,人不成人。

前世,他会为她而死。

这一世,待她死去,他也不会独活。

朝露恍若沉浮在水中,喉头发涩,窒息一般,再无知觉。

“哦,对了。”李曜斜倚案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毫无仁慈,借力打力,“你不仅害了他,连你所谓最爱的三哥也都是你害的。”

朝露倏然抬眸。

李曜看她一眼,慢悠悠道:

“今生不必说,你本该好好等在乌兹王庭,等我来娶你。你偏生要逃,洛枭为了你挡住追兵,落成这副模样……”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已横在他的喉间。

“怎么,又要杀救命恩人?”他冷笑一声,反倒握住她执刀的手,将刀尖直往自己颈侧抵住,生生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你三哥是我救下的。你不谢我,反倒要杀我?”

“若非我网开一面,你以为哪来这般巧合,他恰可潜湖逃生?你以为是谁,用其他人的尸体假冒他,换上他的衣袍,骗过了乌兹王和你阿母,让他可以顺利逃去北匈?”

朝露紧抿双唇,默不作声。

她曾以为万般皆是凑巧,真是她三哥命大。现在想来,确实疑点重重。凭借李曜的缜密手段,除非是有意为之,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放过洛枭。

“你有那么好心?”朝露不敢置信,执刀的手微微颤抖。

李曜唇角微勾,摇了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轻嗤道:

“你猜?我是为了谁才手下留情……”

朝露一怔,凛声道:

“可你前世追杀他了一世!”

李曜无动于衷,手上力道加大,一把夺下了她的匕首。

他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刀刃上点滴的血迹,分不清是她手指上的,还是他颈侧的。混在一处,倒显得暧昧。

他似是有几分倦意,眼眸垂下,嘴角勾起,哼了一声讽道:

“前世?你以为前世洛枭是我害死的吗?”

“错了,正是你。是你,洛朝露。”

“洛枭在北匈领兵,每一次进攻我大梁国境都是为了你,为了将你夺回去。他最后为单于战死西域,也都是因为你。”

“而我身为大梁帝王,受大梁万民供养,捍卫我大梁国土,责无旁贷,无可厚非,天经地义!”

“是他为了你,一再挑衅我的底线,挑战大梁的底线。他战死沙场,是咎由自取,你还要怪旁人吗?”

朝露胸口起伏不定,神思恍惚。

她知道北匈骑兵曾数次南下劫掠,但她不知道,是洛枭主导了所有的进攻。

她不知道,当年她嫁去大梁,洛枭知道她过得不好,一次又一次举兵。

她更不知道,她以宫妃之身被迫和亲北匈营中的那一回,真的是洛枭在找她,却最终与他擦肩而过,阴差阳错,再也无法相见相聚。

所有她从前忽视的细节拼凑在一起,朝露终于看清全貌的一刹那,强烈的窒感铺天盖地,将匍匐在宏大命运前卑微的她一寸一寸吞没。

始作俑者,罪魁祸首,都是她。

李曜掠过她,手指抬起,拂过舆图上一大片朱砂圈起的城池。皆是他近日所得。他有了前世记忆,攻城略地是无往不利。

很快,西域就尽在他脚下了。

他笑了笑,向她抛出诱人的果实:

“今生,只要他肯归顺,我自放他一条生路。我父皇在朝时,曾用藩将征服西域,我自然也可用他。”

见她面容惨淡,沉默不语,李曜眯了眯眼,低声道:

“你还是不信我?”

没有回应,他自嘲般勾唇一笑,冷冷道:

“不信也无妨。洛枭已无退路了。高昌之战,你三哥临阵脱逃,回到北匈,单于会放过他吗?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北匈人会放过他?”

“谁是西域最后的赢家,你心知肚明。需要来求谁,你一清二楚。”

“你也别忘了,我答应你出兵高昌,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朝露面无波澜,淡淡道:

“北匈已退兵,没有劳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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