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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虚空之中一双看不见的冰凉的手正扣住我的脖颈,那种濒死般的窒息感持续地萦绕在我的心头,许久无法消弭。
昨日的记忆太过清晰,太子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徘徊在我的梦里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以至于我在噩梦中能够重现当时的所有细节。
老太医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竭力劝他冷静,但那时的李渡似乎处在一种极度疯狂的状态里,犹如野鬼附体。
当李纵呼唤他的名讳时,李渡仍然不能理智下来,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如果不是李纵当机立断送我出宫和老太医的死命阻拦,真不知太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沈符把我抱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
他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野鬼,总会趁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身边。
我对他夤夜的突袭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干过最大胆的事莫过于在某天夜深时带着陆袭明一起闯进我所在的官舍。
“不怕。”他声音压得很低,又轻又柔,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梦见什么了?和哥哥说说,说出来就不怕了。”
宽大的手掌沿着脊骨一路向下,摸着摸着就带上了些情色的意味。
沈符或许是无意的,但习惯了在混乱和迷惘中被人肏开的我就像只惊弓之鸟。
我翻身掐住他的脖颈,两条腿卡着他的腰身,臀肉也紧贴着他的小腹,就像是骑在沈符身上一般把他压在身下。
“你问我梦见什么了?”我梦呓般说道,“我梦见太子了……”
我脑中空空如也,全凭着本能张嘴发声。
“太子为人阴刻,整日病恹恹的,在床上也不像个活人。”我死死地看着沈符的眼睛,恨不得将那些纷乱难堪的记忆灌进他的脑中。
“李渡最喜欢掐着我的脖子肏我,我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被他掐死在床上,”我双手使力,逐渐收紧对他脖颈的禁锢。
“对,就是这样。”
我露出一个微笑。
随着空气的抽离,沈符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手就在我的手边,明明凭借他的力气轻而易举就可以摆脱我的控制的。
但他并没有挣扎。
“每次你和陆袭明为李澈出谋划策,毒计尽出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他就要拿我撒气,在他眼里,我是你们安插进来的探子。”
“李渡做梦都想我死。”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声音也压低了些,“但他又偏偏没法杀我……”
啪嗒的一声清脆声响把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唤醒,我猛地松开沈符,浑身脱力般软倒。
沈符及时抱住了我,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去我眼尾的泪珠,声音嘶哑又难听:“别哭。”
他抓住我的手,扣紧了自己的脖颈。
“阿簌,别哭。”沈符看着我,目光深邃得让我以为他看透了我的一切。
“都过去了。”他阖上眼,哑声说道。
“不。”我挣开他的钳制,抚上沈符的脸庞,“哥哥,我们至死方休。”
09
自那天后沈符再也没来找过我的麻烦,我躲进他府邸深处的一间小屋里,过了段安生日子。
距离钦天监选定的吉日越发的近,我反倒越感觉轻松。
人也相看过了,嫁衣也试过了,余下的仅有等待。
皇帝不时从宫里送来一些小玩意,瞧着像是给孩子玩的,我躺在榻上,靠着竹蜻蜓消磨时光,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那童年不单没趣没人疼,在主母的苛责下,连如何不饿死都是个难事。
李纵大概也翻看到了我的过往,方才想得这么些别出匠心的礼物。
我的履历很漂亮,漂亮得无可指摘。过往却很难看,难看得无法入眼。
虽然出身洛阳沈氏,但我只是这个庞大家族中很不起眼的一个孩子。
记忆中父亲这个角色是空白的、模糊的,沈大人在外做官,做得风生水起,待在洛阳的时光比在马上还要短暂。
就算在家,他也从不关心庶子庶女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但孩子成婚,他总归是要出席的。
倒不是因为多疼爱孩子,尽管沈簌入朝后表现出色、升迁迅速,做起事来却容易感情用事,显得蠢笨,还不值得他更多的褒扬。
但谁让沈簌嫁的是这天下的主人呢?
沈大人此番回汴梁,真可谓满朝瞩目。
他出外前早已身居高位,回来后只会向着更高处攀升,尤其是儿子还入宫做了皇后。
曾经沈家需要游走于皇帝、太子与楚王之间,但从今往后都不一样了,他沈燕直摇身一变就成了汴梁城内最强势的后党。
临到大婚只有不到十日时,父亲终于乘着驿车快马加鞭地从江宁赶了回来。
从我出使西凉到楚王遇刺,再到我入宫为后、父亲回朝,这一桩桩乱事看似繁冗错杂,实则发生得极为仓促,直打得人措手不及。
出外、回朝、升官,然后堂堂正正地成为翰林学士,成为知制诰,最终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
这本是我理想中的命运。
世事无常,我原本勾勒好的命运轨迹被一笔浓墨拉扯得支离破碎,生生转了个大弯。
但我不怨李纵。
就好像冥冥之中我早已知道,不管我的人生怎么走,最终一定会来到他的身边。
……
就是不知道父亲晚上的接风宴,李纵会遣谁来?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见李澈。但除了他,好似也没有谁可以替代皇帝表达对老臣的信任和恩宠。
我胡乱地想着,一边把玩着那支竹蜻蜓,任由心绪在平静和躁动中变换。
正当我胡乱捣鼓着时,竹竿里突然掉出一个小纸卷。
我屏住呼吸把它轻轻地展开,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小字:
“思君已久,不敢或忘。”
第4章
10
当我和沈符下马车,在父亲的府邸前看见御前侍卫的身影时,我就知道我之前在心中排演过无数遍如何应付楚王李澈的招数全都作废了。
我踩在地上,却好像踏云而行,轻飘飘的,强烈的不真实感一直到我入了正门方才缓和下来。
堂屋的中间,那把鲜少使用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
神情淡漠,清贵自矜。
那一瞬间李纵就像个孤傲的年轻郡王,仿佛时光和血腥的权力斗争从未在他身上驻足,留下痕迹。
见我来了,他微微扬起唇角。
除却身边侍奉了十几年的下属,旁人是绝对看不出他内心的喜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似能够察觉到李纵的欣喜。
倒也多谢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太子,日日训练考验我察言观色的能力。
待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