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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李澈爱意至深,真不知当时为何会想到要来作践我?
尖锐的字眼让太子有些难堪,怕是他父亲都从未对他说过什么狠话。
他被人落了面子,但还是低垂着眉眼,温声向我抱歉解释。
太子桀骜的骨头弯折,他泛着水雾的眸子在谦卑地等待着我的垂怜。
但确实是他失态在先。
我没再理他,同他一起解决完文书上的事就去面见旁人。
他虽说是在监国,但实际上并不会涉足全部的事宜,而且李渡身子太差,精力不足,天越冷能做的事就越少。
到了夜深时我才走出宫殿,我暗想这时李渡大抵已在东宫睡得香甜,却不想一抬眼就见他的身影浸在黑暗里,几乎要和廊柱融为一体。
他的肩头覆着一层白霜,就好似在殿外等了几个时辰一样。
李渡怕我厌烦,不敢再靠近我,见我出来,远远地行了礼就转身告辞。
我不知他做这事的意义何在,只是心里更加地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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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太子还是早早地到了,毕竟是监国后第一次大的朝会,若是缺席倒也说不过去。
李渡的脸颊有些微红,不似平日那般苍白,他避开我的目光,轻声咳了两下。
他在群臣面前气势是足的,当然也没谁会刻意来为难他。
储君和朝臣间的关系极难把控,不可过近,也不可过远,现在看来李渡倒还做得不做。
沈燕直手执笏板,场面话说过后便不再多言,只在我开口时才偶尔投来目光。
我坐在高台之上,静默地感知着太子的动作起伏。
他于朝政是很有激情的,他父亲倒也没有刻意去控制他的政治空间,只是因为身子的缘故,李渡常是无声的。
下朝以后我走下台阶来到沈燕直的身侧,他偏过头挑眉看我,目光闪烁,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那双眼睛真好看,眼尾勾勒出凤羽的形状,既不过分的深沉也不会显得浅薄,就像一潭静水,刚刚好能让人看清里面坠落的星子。
唯独遗憾的是,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和我没有半分的相似。
“我……”我突然被一阵心悸笼罩住,颤抖着握紧了掌心。
沈燕直伸出手,素白色的指尖从深红色的朝服中探出,搭在我的手掌上。
“怎么了?”他侧身挡住旁人的视线,轻声地问道。
这下意识的动作对敏锐的他来说几乎是本能。
“没什么。”我强作镇定道,但冷汗却已将我的后背浸湿。
没由来的心虚让我不敢再看向沈燕直,这莫大的秘密揣在我的心里已经多日,李纵离开后我时常莫名地陷入不安和恐惧之中。
我的心绪还未平定下来,就听到一声惊呼。
李渡昏过去了。
我咬紧牙关,快步到了他的身边,沈燕直也跟在我的侧旁。
太子的面色铁青,口中溢出一线鲜血,滴落在白色的内衬上,显得格外可怖。
“传太医!”我厉声说道,一手掐住李渡的人中,另一手掰开他的口腔防止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凭借以前的经验勉强地安抚着他。
我这时才发现,李渡的身体是多么的滚烫,也不知他是以怎样的毅力才强撑着在殿上坐了一两个时辰。
万幸太子身边的人机警,早先就安排太医在偏殿候着。
等到李渡的面色转红,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后,我才稍微放松些。
在老太医的救治下,太子的眼睫轻微地颤抖。
他睁开眼睛,目光死死地贴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李渡的眼睛,也看着他眼里的我,就像是照镜子一般。
一瞬间他过去做过的恶事全都涌进了我的脑海里,只是现在知晓他才是我的亲生兄长后,我感到更加的无法忍受了。
我恨恶李渡多年,厌烦活着的他,但其实我更害怕他死。
他最好是做个摆设,当个花瓶,好好地活着就够了,不要来烦我。
这些恶念梗在我心中太久,连我自己有时都要忘记。
情绪上来后我有些失态,索性径直先去了偏殿。
我也不知这合不合礼制,毕竟我学过的那些典章制度里没有一条教我如何给自己的太子兄长做继母。
沈燕直跟着我一道进来,他揽住我僵硬的肩膀,将我抱在了怀里。
“别怕,阿簌。”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我拥在怀中,就像一位真正的父亲会在孩子闹脾气时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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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我难得梦见了李渡。
他穿着深色的氅衣站在雪地里,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只是神态与李纵差得太远。
我低声唤他,但太子始终不语,只是静默地望着我,他眼中有泪,发间覆着一层雪,好似将死之人。
片刻后李渡转过身,忽然向着远方走去。
这场景似曾相识,我恍惚忆起多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我冲破桎梏,从梦里醒了过来,我高声唤李渡的名字,快步向前拉住了他。
太子艰难地俯下身,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但我所触碰到的不是华贵柔顺的布料,而是一片湿热。
黏腻,温热,浓稠。
是血。
我瞳孔紧缩,怔怔地看向李渡。
他却只是微笑着抚摸我的脸庞,做出温柔的模样。
“没关系,没关系的,阿簌。”
太子的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坊间传言中的孤魂厉鬼。
冰凉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十指相贴的那一瞬间我猛地从梦中苏醒。
宫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殿中,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端起茶盏的手腕都有些轻微的抖动。
“是太子又发病了吗?”我轻声问道,手指轻扣着杯盏的边缘。
内侍躬身低声说道:“是。”
我长舒一口气,几乎快被强烈的烦躁感给淹没,在从床边的暗格里摸出李纵留下的那把短刀后,方才感到些许的宁静。
东宫众多的宫殿群在月下显得有些孤清,我许久没有来过,已经有些陌生。
还未入内殿,我便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响。
太子披散着长发,裸足站在殿中央,像个患了失心疯的人一般念叨着什么。
但他没有气力,高热中的李渡只是在虚张声势。
往先有李纵撑腰,宫人和御医才敢对太子做些什么,现在没有人有勇气在这时靠近他。
好在殿中的人已经屏退得差不多,若是令外人见到太子的这幅模样,后续还要仔细处理。
我命所有人都在外殿候着,独自走入了内殿。
李渡的眼睛发着红,他好像看不清东西,连我走近了都恍若不知。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