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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准我逃开。”
“况且就是我被你们救出来了,也没有生活来源,我身体虚弱,不能工作,怀着孩子还需要东躲西藏,也不好一直受你们恩惠,即便你们不在意,我也不得不在意。”
他喃喃道:“你若是想从蒋之琮身边走开,还有沈家可回,但天地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家了。”
景然微垂着头,脸上有一种认命的麻木和灰白的颓然。
……
沈悫抱着笑笑从医院里走出来,蒋之琮的车停在外面等着他。
现时是九月,两边道路铺满了淡白的落花,从马路穿过,身上亦沾染几缕白,还得小心护着婴孩不误吞那四处漂落的花瓣。
上车以后的沈悫一脸神思不属,蒋之琮察觉到了这一点,先没开车,从前面微微侧过头问他:“怎么?不高兴了吗?”
沈悫没说是不是,只轻摇了个头,表情依旧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忽然低低冒出一句:“蒋之琮,你说,要是当初我们有一步走得稍微偏激了点儿,会不会结局也变得很惨烈?”
“……”蒋之琮没问他为什么这么问,默了片刻,道:“不会。”
他笃定得让沈悫诧异:“为什么?”
蒋之琮温声道:“因为我舍不得。”
“你要是真到了闹自杀那一步,我肯定会把你放走,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同样的,若你一直伤心难过,导致抑郁成疾,我也是会放走你的,因为我舍不得你难过。”
“……”
那双专注的桃花眼此时在温和地注视着他,沈悫脸慢慢红了起来,他有点想捂住怀里女儿的耳朵,这人讲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忒肉麻。
而且他还有点微弱地想反驳,他一开始难道不够抗拒吗?后面难道不难过吗?他也没放他走啊。
哼,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蒋之琮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挑了挑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心,悄声道:“那时我也怕得很。”
沈悫吃不下饭、愁眉不展的时候他也怕得很,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过实在不行就让他回中城沈家,然而当时又考虑到舟车劳顿,他怀着身子不便,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发现沈悫虽然面对着他总是表情恹恹的,但情绪实则会好些,饭也吃得多些,因此便着意多和他说点话,逗弄他开心。
他精心饲养哄诱着一只精贵的鸟儿,但主导地位者不是他,而是在笼子里的鸟儿。
车窗外一丛丛的槐树开了雪白的花,一瓣雪白的花瓣从半开的车窗里飘落了进来,正好落在沈悫的脸颊上,他不悦地鼓起脸,似乎想伸手摘掉,但又因为双手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腾不开手,只能张嘴轻轻往唇边吹着气,妄图吹掉那恼人的花瓣。
像极了当时蒋之琮初见他的模样,也是微鼓着脸,坐在台下,嘴里还犹自嘟囔着什么。
而他坐在台上对那少年怦然心动。
蒋之琮抬手帮他摘掉花瓣,眼睛凝视着沈悫,指腹无意轻擦过他的红唇,然后欺身亲了上去。
沈悫双眼圆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亲自己,欲挣又恐吵醒笑笑,只能生受着,吻到呼吸紊乱、唇齿微张。
待两人唇分,沈悫肿着唇瞧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悄声道:“你左脸,有个牙印。”
蒋之琮嗯了一声,道:“你啄的。”
“……”沈悫脸微微红了,他刚才虽然觉得蒋之琮莫名其妙,但回亲得可毫不含糊,还把人脸上啃了个牙印。
两人对着笑了一会,蒋之琮道:“我让李德宝把你的手续办好了,过一个多月就能入学。”又征求他的意见:“你还想住宿么?”
沈悫轻轻哎呀了一声,故意道:“你会愿意和让我和别的‘年轻男学生’一起住?”
他可还记得蒋之琮说过的让他光火的话呢。
蒋之琮诚实道:“不愿意。”不过他补充了一句,“但我可以为你申请单人宿舍。”
沈悫噗一笑,摇头道,“别了,我逗你的。”他捧起蒋之琮的脸,慢慢靠近亲了一口,低声道:“现在我哪舍得一周见不到你。”
“……”蒋之琮的脸慢慢红了,沈悫是第一次看见他被自己给逗脸红,还有点新鲜,正欲开口再逗两句,蒋之琮就飞快扭过头去,道了句“坐好”,然后开起车来了。
“……”小气鬼。
沈悫乜了眼蒋之琮,扁着嘴乖乖坐好,不一会那恼人的槐花又飘了进来,他蹙起眉,只能鼓着嘴再吹。
蒋之琮在前头瞥了眼状似含嗔的沈悫,无声地扬了扬唇角。
他当初就像这样望了沈悫一眼,从此便心心念念再也忘不掉了。
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这只鸟儿也心甘情愿地栖息在他的肩头,安静地依偎着他,像此时一样伴着他回家。
槐花穿窗飘满头,此间甚好。
第116章 番外—采访
1
林婉珍在接到专访蒋之琮任务的时候,是本能地感觉非常棘手的。一则她并不熟悉蒋之琮,做这种人物传记式的采访会捉襟见肘,二则听说蒋都督这人很少接受采访,等闲不见客,采访难度系数大。因此向主编表示了推拒,但那个死老头子却笑呵呵地表示年轻人不要怕困难嘛,还表达了对林婉珍能力的高度认可。
林婉珍:“……”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死老头子是想她让她老子出面做人情,她抵死不从。
高帽子一带,林婉珍还是骑虎难下,只能认命地去做准备工作,并不抱希望地递了封申请电报。
在等答复的途中,她查找到了蒋之琮照片,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突然觉得这任务也不是不可能了。
而几周后,她也果然收到了同意采访的回复书。
2
蒋家是那种青城富贵人家随处可见的构造,不显山不露水,唯有院子外墙俱被刷砌成了青灰色,有种稳重古朴的感觉。
林婉珍随着佣人小心地走上二楼楼梯,走的时候远远瞧见堂屋中央磨石墙壁上挂着一副雕花木框双人相,她有些近视,此时没戴眼镜,有些望不清,脖子往前倾也只能看见两团模糊微笑的脸,依稀是两位互相依傍的新人,照片上的女子穿着一件碧色衣裳,身量高挑,裸露的膀臂很白。
“哦,是蒋太太。”林婉珍想。
佣人把她引入待客室。她默坐着心里记着底下要问的问题,边整理稿子。不一会蒋之琮到了,衣裳穿得很家常,落座的时候先微笑称呼她为“林记者”,这让林婉珍很有好感,她不喜欢受访者称呼她为林小姐。
但她还是紧张,虽然自己以前也还算帮过他,但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且今时不同往日,她面对这位外界舆论褒贬不一的年轻官长还是下意识地会小腿肚子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