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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领口都团得稀皱,他尚不接话,只拧了眉朝门口喝道:“阿喜和阿来呢!怎么守着的!”
何夫人讽笑一声:“我是堂堂正正的何家主母,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拦我,倒是老爷你,当初仰仗我母家做事——”
何自山见她话越缠越远,唯恐她说出什么让他落不下脸的话,便对着何崇喝了一句:“滚出去!”
何崇低着头疾步走出门外,何夫人见何崇走了,更加疯癫地死命挣打起来,尖声嚷叫刺得人耳膜痛,何崇在那嘈杂的声音里混乱地想着,他乱蓬蓬地想,主母听见了,她会告诉少爷么?
痛声咒骂推搡声仍旧不绝于耳。
“当年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我杨家把我许给你,我只恨我当时蒙了眼瞎了心!”
“何自山!还把景哥的事情拿出去和你那姘头生的儿子嚼蛆,指不定还——”
忽随着砰地一声重响,声音陡然静了。
何崇心一紧,划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门就咣当地打开了,出来的何自山满脸恍恍,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望向何崇,喘着气命令道:“把……把你三叔和阿喜给我叫过来。”
何崇怔怔应了,却不敢动,他隐约从憧憧的灯影里看见了一具倒地的身影,还能闻见鼻间越发浓烈的血腥味,心里隐隐有个恐怖的猜测。
见何崇站着不动,何自山提高了声音:“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在何崇去寻人的时候,何自山在厢房外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他的长衫已经湿透了,身上汗涔涔一片,可他不敢进那屋,他也不知那女人还有没有气……
过了片刻沈三贵来了,他进屋探了探何夫人的鼻子,摇了一摇头:“没救了。”
何自山急追道:“那……”
沈三贵自懂他意思,快速接话道:“老爷这个放心,到时候把夫人吊在房梁上,伪装成那悬梁自缢的样子,再给警署多塞些打点,最后赶在杨家人过来之前给火化了,保管谁也瞧不出。”
第132章 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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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贵一言出,如给何父吃了一枚定心丸,他捻着长须呼出一口气:“就这么办吧。”
阿喜和沈三贵两人一路把何夫人的身体抬到她惯常吃斋念佛的庵堂处,何夫人自从信了佛,身边伺候的人就只两个,在她念佛的时候还不许他们进来,因而阿喜等出入无阻。
在阿喜吊着把人挂到庵堂横梁上的时候,他扭着粗麻绳动作了一半,满头都是汗,便拗过身一抬手擦了,结果这一转头,正对上堂中央摆着的个菩萨的眼睛,他被那长眉细目的菩萨冷清清地一看,整个人都犹如呆住了一般,打了个突,手下的麻绳忽然烫了手,怎么也挂不上去了。
“老爷,老爷。”何自山循声一抬头,只见阿喜站在上头,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道,“我在上面蹲了好一会,只不敢站起来,觉得腿麻得很,怕是没法弄这差事了。”
何自山暗骂了一声没用,只能要阿喜下来,换自己站了上去,协助沈三贵把那粗麻绳闭眼胡乱一拧打了个结。
等三人收拾完毕,何夫人的尸首已被高高吊起,她紧闭双眼,双脚微悬,脸色泛青,额角那一块伤口血迹已被妥善处理好,被刻意拉出的半截舌头毫无血色。
像青面獠牙欲索命的恶鬼。
沈三贵望了一会,闪身上去踢掉了何夫人底下放着的凳子,自言自语道:“这下可以了。”
何自山不敢多看,只听了沈三贵的话呼出一口气,将恍恍愣怔的目光移向一直僵立不动的何崇。
他目光一凝,面上转为一副慈爱的神色,走过去捻了捻何崇的衣领,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何崇面上不见惊慌,唯有额角蓄出了一点汗,何父打量着他嘴角扯出一丝阴沉的僵笑,颤巍巍地倾下头,对着何崇快速地说了一句——
“好孩子,你倒是个不怕的……不过以后千万要记得,低下头、做你的事,闭好你的嘴巴。”
何崇低头避了一步,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29
青城下了一周淅淅沥沥的雨。
何夫人丧葬进行得急,也不知何老爷为何这么急,有人猜是怕后头撞上寒食节不好,因而紧赶慢赶地要推流程,硬要紧着下雨天送殡。
只是前头摔丧驾灵的小少爷,头上系着白头巾、穿着素白孝服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倒是殊为可怜,抽噎痛哭之状令人不胜怜悯。
何崇站在庵堂外头,静静陪着跪在菩萨跟前一动不动的少爷。
何景然已经是三天滴米未进,今天好不容易哄着他吃了一点,又闹着来庵堂。
他在庵堂也不做什么,就怔怔发着呆,偶尔摸一摸母亲抄写留下来的佛经。
看着看着,他就全是颤抖着恸哭不止起来,母亲从前对他再不好、再不耐烦,他也从未想过她会自缢,母亲一定是对他失望至极吧?无论是脾气、性子亦或是他的身体……他深怨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母亲脾气不好而远离她、不陪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身处这庵堂里,以至于走上绝路。
在朦胧痛哭之中,有人半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景然略挣了一挣,见挣不开,便任由自己冰凉绝望的眼泪沾染了抱他人的衣襟子,湿漉漉的泪沁潮了何崇的胸前衣裳。
待景然不那么情绪激动了,他抬手擦了擦景然通红的泪眼,结果眼睛越擦越红,像熟透的桃儿,擦得何崇轻轻叹了口气。
他对何夫人的印象不深,只知她出身高贵,但后来因着景然,他也曾细细观察过这位主母,然后他发现,这位又疯癫又冷淡的主母,和景然容貌有大半相似,可以说,景然继承了她绝大部分的美貌,甚至二人的性子也有几分相似,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刚烈主,也同样被养得不知世事。
这份相似的刚烈让何崇心微微一颤,他潜意识并不希望景然像何夫人的性子。
何崇想,也许他也是何夫人死去的帮凶,只不过他不是行凶者,而是旁观者,只惊惧又冷漠地旁观着自己名义上父亲的恶行。
甚至在目睹何夫人生死之后,他心里也涌出了一丝卑劣的庆幸:死人张不了口,何夫人已经无法再告诉景然,那一夜他和他的父亲是如何密谋夺取那本该属于景然的位置,他也依旧老实地、安然地做小少爷的奴仆,秘密被死人吞下肚里、溃烂在肚里,她张不开嘴,也无法张开嘴。
第133章 燃景17
这些天的景然伤心欲绝,阿重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何夫人的母家一早得了消息,便紧赶着派人前去青城,举家迁移以后的杨家距离青城路途遥远,得费不少脚程,便在电话里恳求何自山将女儿尸首留到三七——“好歹让老太太见着一面”,何自山前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