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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王燕燕的办公桌,问哪个数学老师今天下午有空、可以代班。王燕燕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得不怀好意,说都没空,“欣然,你呢?”

我还来不及阻止,王燕燕就转头去问。那个留着黑色长发、刚入职半年的新老师就自告奋勇,大概是因为紧张,说话还结巴了:“我没、没事,我来代班吧……”说完,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脸红到耳根子,轻声细语地学着他们喊:“林哥,我来吧。”我把备课教案给她,说麻烦杨老师了,趁着所有人起哄前匆忙离开。

季宇内的工作我从不插手,所知甚少。我只知道他这几个月都在跟着剧组走,这个月的戏份留在大棚里,所以作息暂时固定。我按照他给的地址开过去,面前是一栋怪物般巨大的楼宇。我一路进了地下停车场,上了二楼电梯门打开以后,一片灯光闪得我眯起眼睛。几乎所有人都在忙,摄影棚像巨大的蚌壳,块区交错着看不到边界。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我看着电视上熟悉的几张脸,更多的是穿着简服、拿着喇叭和对讲机的工作人员。人太多,片场十分嘈杂。我东张西望也找不到季宇内,电话打不通,只能给他发短信,指望他忙完了能看到。左右没人注意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自己去找他。想来这里也是禁止外人拍摄的,我收起手机,挑人少的地方走,免得撞到忙碌的场务。

走到西面一角,已经是尽头了,走廊上放着两排衣服,一排是现代装、另一排古色古香,大概是拍古装戏用的。我正打算回头,却瞥见两排衣服间有个人。我拨开衣服,探头进去,斟酌着开口:“请问季宇内在哪?”显然对方也没料到会有人闯过来,他低着头,似乎在和人通电话。因为被打断,他瞬间抬头正对着我,五官直直映入我的眼帘。

办公室的女老师们总爱在午休时聊天,说什么明星代言、新剧绯闻。年级组长英年早秃,许是在家受够了老婆的冷言冷语,许是出于嫉妒而不甘示弱,不屑中带点愤怒,说全是假的,就骗你们这帮女人。话虽如此,也无法阻止王燕燕带着一帮女同事感叹:“可是他好看啊!”

其实她们是对的。美貌从来就不是废物,它是最原始的资本和感官刺激,是求偶的潜在第一标准。我喜欢季宇内,也从不否认我喜欢他长得好。这是本能。直面美貌的冲击力,像是在心脏上砸下一颗雷,将爆未爆。我盯着这个人看了有几秒,他居然也不出声,任由我盯着他看。我忽然反应过来后窘迫得不行,连忙低头。可是真奇怪。他长成这样,我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他可能不是明星或者演员,因为我没在电视上看过他。那他可能是个模特……

正当我还在努力思考他的身份,他已经站起来了。坐着的时候没发现,他一站起来就显得身姿挺拔,比我高了将近半个头。我顺着他的衬衫往上看,却没发现任何工作名牌。这个片场的所有人都带着工作牌,除非是演员和模特,还有我这样的不速之客。

“我做乜要话你知啊?”他低着头打量我,眼睛微微眯起,衬衫卷起在手肘间,双手抱臂等我回话。他一开口,我就猜到他是模特。港台来内地赚钱的模特不少,据说样貌是一个比一个好、脾气也是一个比一个差。我虽然听不懂粤语,但也知道这个人语气不善。

他很快笑了起来,说:“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

这似乎是个友善的笑容,可我直觉有种微妙的、蛛丝般纤弱细微的东西正从我手心划过,我却来不及抓住它。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这个笑容,我想但凡再多看几眼,就能顺理成章读出这抹笑容里的嘲讽、厌恶和怜悯。可惜我当下窘迫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问他:“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季宇内在哪吗?”

他刚要开口,季宇内已经发现了我。他走过来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似乎困惑于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会遇上这个男人。我把包里的台本拿给他,刚要走,季宇内就喊住了我,说今晚杀青宴,让我留下来一起吃。说完,他又来牵我的手。这边虽然偏僻,却也有人来往,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惊,刚想挣开,就听见他介绍:“这是管虞。我的……一个朋友。”

我虽然和季宇内目前处于半冷战时期,但也不会在外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他看起来半点也不想在这个叫“管虞”的朋友面前隐瞒,所以我也微笑着冲对方点头,甚至半开玩笑地说:“你好……虞美人的‘虞’吗?”管虞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保持着抱臂的姿势,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说:“宇内和我提过你。”

“原来你就是林湛。”

第3章 孽债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

从那天晚上杀青宴开始,季宇内就开始隔三差五让我去片场。一开始我还很好奇他的工作,看久了也就那样。现场十分嘈杂,衣服和机器摆了一堆。夏天天气又热,混在人堆里都能闻到馊味。放着好好的周末不休息,为什么要来盯着他?于是专挑床上给他不痛快,用胳膊肘戳他,说没兴趣,别再叫我去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抓住我的胳膊往怀里拉,并不相信我的话,说:“你明明喜欢的。”我被他说中心事,倒也没什么可别扭的。他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再不上心,也知道我从来就不热爱教师这份工作。我喜欢摄影,他知道的,所以才把我拉去片场,让我和那些剧照师攀交情,让我去看那些市面上无法接触到镜头种类。

其实我没告诉他,这太迟了。

我记得08年的时候下了场大雪,租住的平房排水系统太差,雪化了以后就开始漏水。我给学生上完课,回家一进屋就发现地板上一层水,心道糟糕,连忙去抢救季宇内的手稿。那本书他写了近两年,难以想象要是全都浸烂了会怎么样。最后手稿是救回来了,我的相机却遭殃了。那是我爸给我买的第一台数码单反,于普通家庭而言,价格昂贵。我小心翼翼旋开卡口、拆下镜头,拨开机身镜片,一股细细的水流从光感器上滑下来。

这台相机算是报废了。

我人生中最好的七年和他在一起,挣来的钱都用来付房租和柴米油盐,就是为了供他写书。现在快三十了,摄影界的器械更替日新月异,有很多参数和镜头,我已经分不出好坏了。我存钱本来是为了去读电影学院,可是我遇到了你,季宇内。你是我用梦浇灌出的玫瑰。事到如今,有人理想成真,就有人功成将退。

这些话,我是永远不会和他说的。

“大情圣啊你这是。”电话那头小白用夸张的语气嘲笑我:“还小王子呢,真感人。”我对她的嘲讽习以为常,因为我身边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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