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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接下来的逼问:对不起,小野。我没能好好出轨,因为他们都看不上我。我被自己逗笑了。就在这个时候,派对似乎进行到了某个环节。有人大叫一声,打了个响指,随即灯光全灭。黑暗迅速将人的欲望催化,我听到某种黏腻的水声,和带着压抑的小声喘息。

我脑中警铃大作,顿时戒备起来。不过我很快放松下来,毕竟我是安全的。我打算站在原地等黑暗过去、届时灯光会亮起来,然后我就离开。正当我这么盘算着,有一只手忽然从后捏住我的脖子。我顺势扭头回去,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什么,却被这只手抓住下巴抬起头。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突然有些害怕,本能地伸手去推,警告说:“别碰——唔!”嘴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带着我并不熟悉的香气。一瞬间,我头皮发麻,脑中闪过某种草蛇灰线般的东西,却很快溜走了,我来不及仔细思索。

女人没有这样的力量。这是个男人。

我逃难一样跑出霓虹,扶着墙呕吐。门童被我吓了一跳,但毕竟训练有素,很快拿了毛巾和水,尽职尽责地递到我身边,喊我:“先生,您没事吧?”我摇摇头,道谢后接过水漱口。我没用他们的毛巾,粗鲁地用手背擦嘴。我这副样子简直狼狈不堪。回到车里,我把头埋在方向盘上,闭起眼睛。

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毛巾脏呢?当我选择越过这条线的时候,某一部分就注定已经不干净了。这是一样肮脏恶心的。出轨的人总有千般万般种理由来说明他们不得不这样做,旁人无法体会,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事实上,选择出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恶心那个男人、恶心季宇内,恶心我自己。

季宇内不喜欢我,却仍然选择和我生活。他的心里住着别人,身体却同样能和我纠缠。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天真地以为我自己尝试一下,或许就可以找出原因。到底是怎么样的快乐,能让人把心的去向和身体的欢愉分得这样清楚?季宇内能做到,我以为我也可以。

原来我不可以。

第6章 弟弟

我开车过淮海路中段以后,忽然发现一个身影。

这个点的光明邨已经关门许久了,他还坐在酒店台阶上,身边放着书包。我把车倒回去,这一路段禁止鸣笛,我只好打开车窗,喊了声:“萧落!”郑萧落迷茫地抬起头,东张西望,犹豫了一下才冲我跑过来。跑出两步,发现自己忘了书包,又返回去拿。上海已经入秋,郑萧落不知道蹲马路蹲了多久,坐在副驾驶上,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十六七八,正是从少年到成年的过渡期,心思敏感。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和家里闹别扭了。他爸爸四十岁才有的他,宝贝得很,是绝对舍不得放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想来也只有我妈了,她性格强势、脾气又急,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郑萧落估计是和妈妈吵架了才离家出走,结果身上没钱,又不知道去哪里。地铁停运后,只好坐在马路边。

郑萧落偷偷看了我一眼,喊了声“哥”,又立马收回视线,像是怕我问他。我目不转睛地握着方向盘,问他晚饭吃了没有。刚问完,他肚子就咕噜叫。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抱紧书包、低着头不说话。我调了个方向,往西面的商业街开去。那里有家小饭店,专做本帮菜色,开在窄窄的弄堂里,运气好的话应该还没关门。

老板正要收摊,看到是我,笑着说好久没来了。我说真是麻烦了,能不能现在做一份宵夜。“嗰小鬼谁人?”老板指着郑萧落,我说这是我弟弟。郑萧落站在那里,乖乖被人打量,最终老板得出结论说只有鼻子像我,系上围裙:“好来,别宁阿拉毋管的,今朝是卖侬个面子哦!”

郑萧落大概是饿狠了,扒着饭碗大口吃饭,我给他夹两块红烧肉,他抬头看着我,似乎在疑惑我怎么不吃。我说吃过了,你慢点吃,没人抢你的,顺便帮他开了雪碧的易拉环。结账以后,我拿出手机递给他,他以为我要送他回去,固执地拒绝我,大有我再逼他他就要跑的架势。

我皱着眉,不耐烦地说:“侬帮姆妈回支电话,讲侬今朝夜里厢呆在哥哥那里……快点!”郑萧落大概察觉到我今天心情也不好,收敛了家里惯出来的脾气,老老实实打电话,然后又把手机给我,说:“哥哥,姆妈有闲话塔侬讲。”我妈倒也没多说什么,在那里埋怨了郑萧落几句,叮嘱我明天周末直接把他送去补习班。

带着郑萧落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季宇内依然不在家。以前我还会契而不舍地打电话、发短信,至少要从他身上抓住点什么,可是现在我几乎快失去兴致了。这里他想回就回,想走就走,跟旅馆没什么两样。倒是郑萧落,他可能是从我妈那里知道我和一个男人同居,所以抱着书包,好奇地站在玄关处那里环视四周。

我给他拿了拖鞋和睡衣,都是我以前穿过的,让他洗完澡就去睡觉。做完这些,我打开阳台门,从兜里拿出烟点燃。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一方面因为我是个老师,何况摄入尼古丁会破坏嗓子,进而影响讲课效果;另一方面是因为季宇内不抽烟,他很讨厌烟味。我现在已经不想顾虑他了。

郑萧落洗完澡,踩着拖鞋啪哒啪哒跑出来,想拿我的烟盒吸烟,被我拍掉了手。我不让他抽烟,他还小。“我已经十七岁了!”他不服气地看着我,据理力争。我偏过头看他,他的鼻梁很直、鼻尖还有点翘,长得很精致,确实是我妈的痕迹。这张脸蛋的五官虽然还有些稚嫩,却依稀可看出成熟后的俊朗轮廓来。

我不说话,他就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说到底,他和我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并不熟。我妈显然很爱他,把自己的姓都塞进他的名字里。郑萧落是那种在蜜糖罐里泡着长大的孩子,一路顺风顺水,遇到的最大苦恼可能就是像今天这样和父母闹别扭,然后离家出走。他甚至更加幸运一些,“受苦受难”的半路上还被我捡回家。

郑萧落之所以和我不熟,很大程度上和我妈有关。我本想去上电影学院,我爸很支持我,说我喜欢什么就去读什么。可是我妈不高兴,她希望我将来能有安稳的工作。我最后一次和她谈心是在高中,我还像小时候那样,趴在她怀里,说如果我听话去读免费师范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弟弟。

我妈一愣,摸着我的头,说我傻。弟弟马上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多一个亲人是好事:“阿湛,侬是姆妈的儿子。弟弟亦一样的。”后来我执意要和季宇内在一起,我妈给了我一巴掌,问我是不是在报复她,然后又慌张地抓着我问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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