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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抽空来齐天,可是谢西也没说什么。他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去转片场。寻常的摄影老师一上来就给学生介绍各种参数的意思,以及如何调整它们使得呈现效果更好,次一点的配上几个demo,好一点的现场拿着相机教学。“那些东西你自己可以学。”谢西是这么说的,他给我看的是一般老师自己都看不到的。

十二楼的房间只是他的办公室的一部分,他在十三楼还有一间工作室,里面空间更大,整个一层全都被打通,用来布光、划分好几个块区,是拍写真用的。我去的时候,十六楼已经开工了,几个摄影师正在忙着打光,看到谢西,全部恭恭敬敬地喊他“老师”。其中有一个年轻人,死死盯着我和谢西。

谢西不动声色,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让我跟他走。我总觉得那个青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这么想着,我就已经问出口了:“他是谁?”谢西停住步伐,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说:“他叫卢盛玉。”像是知道我的困惑,谢西又说:“长得和你很像,是吗?”他停顿一下,又说:“我觉得没那么像。”

十二楼的相机和镜头一部分是谢西自己的收藏,一部分是齐天的财产。只是谢西喜欢创新,平时爱改装相机,最近试着把老电影镜头接到新式单反机身上。他让我把收藏室的相机认了个遍,教我识别基本性能,然后像个最严厉的老师那样抽查参数指标。不同品牌的相机用的参数标识都不一样,我笔记整理了一大堆,颇有回到学校念书的错觉。

我平时学校里的工作也不轻松,尤其是临近期末,更是忙得晕头转向,难免在摄影学习上有些力不从心。有一次错把FX镜头接到半画幅机身上,自己还没意识到犯了低级错误,谢西已经拿着相机过来,神色平静地让我用它去给练习生拍定妆照,拍了近一百张,尺寸不匹配,预设的raw格式无法兼容,只好全部重来。

“搞什么!”选秀的制作人非常生气,当着谢西的面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听到旁边有人冷笑一声,那个叫卢盛玉的年轻人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转头和同事抱怨说搞不懂为什么齐天会让这种不专业的人来做事。谢西一个字都没说,我就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我低着头和他道歉,这次教训确实深刻。正当我不安的时候,谢西却说:“林湛,跟我来。”

电梯一路往上升,停在三十楼。这一楼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人声。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只好跟着他一路到走廊尽头。谢西忽然停下来,从兜里拿出一块胶布,然后推过来一只铝梯,三两下爬上去,用胶布把摄像监控牢牢贴住。做完这些,他居然还有空冲我眨眨眼,十分得意地说:“你完了。你是共谋。”

“……”

他三下五除二就破解了安全门的密码,动作快得我来不及反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地方如此隐蔽了,因为它藏着电影机。“快过来!机不可失……让我叔叔知道就糟了。”谢西一边说,一边在箱子里翻找。我站在原地,惊心动魄地看着他把几只动辄就要上百万的摄影机拿出来,像过年摆糖果一样摆在桌上。这里面甚至收藏着几台现在已经不常见胶片机。

人一生中有些事情,机会只有一次。

我大着胆子去摸那台ARRI Alexa。它很漂亮。设计十分流畅简练,早听说它有惊人的色彩和细节呈现,许多国外导演拍纪录片很爱用这一台,不知道实践是什么效果。“试这个。”谢西指着一台Amira,他像是不大看得上Alexa,说Amira才是主机。我看他拿得很轻松,于是以为不过如此,没想到拎在手里十分沉重。我们两个都有点跃跃欲试,谢西从纸箱里拿出匹配B4卡口的几个镜头,全是十几、几十万的电影级。我害怕弄坏它,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否则就算卖了我都赔不起。

他拉开窗帘,让我把镜头对准窗外。我把它扛在肩上,通过目镜去看镜头里的世界,无奈我不熟悉ARRI的取景器,只好把他叫过来帮忙。谢西站到我身后,自然而然地凑过来看摄影机上竖着的那块长方形取景器。他比我高一些,靠得近了,下巴蹭到我头发上,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总之很好闻。

“有只鹤。”我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凑到目镜里看。“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我扛着摄影机上下移动,谢西忽然按住我的肩膀,说别动,接着开始帮我调整光圈大小,又选了两百毫米焦距、手动对焦完成后,问我找到没。齐天坐落在市郊,背靠一片尚未开发的荒地,夜里并不安全,因为时常有野生动物光临,所以出现野鹤也并非不可能。

我实在没找到那只鹤,摄影机又重,常年教书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懒肉、疲于锻炼,因此才这么一会儿,肩膀就扛得酸痛,有些支撑不住,忍不住问他“鹤”到底在哪里。我转过头,发现他没在看取景器,而是垂下视线看我。谢西其实已经并不年轻了,这样靠近看他,可以看出平时并不明显的眼角细纹,但是他五官骨相很好,所以面貌依然清隽,又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盯着人看的时候,照样能把外面的小姑娘迷得死去活来。

我低下头。

谢西后撤一步,语带笑意:“我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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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请陆野来家里吃饭。

季宇内还是不回家。新欢旧爱,旧爱哪里抵得上新欢?更何况严格来说,我甚至不能算是“旧爱”,毕竟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已经不会再幻想他浪子回头的一天了,什么两个人同甘共苦后,总会有真情存在,从此浪子洗心革面,一心一意忠于原配,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戏文里。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同甘和共苦的对象往往不是同一个,比如季宇内会和我共苦,却另有他想要分享成功果实的对象。以前是蒋卓一,现在是他妹妹。

总之不是我。

陆野夹着块排骨,苦着脸说:“虽然我现在档期是空的,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浪费我的时间!我做错了什么要被逼着吃这个、这个,呃——”我问他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这菜谱是董来发给我的,董来热衷于烹饪之道,他很会做饭。有次我和他通话,顺口提了句“不知道吃什么”,于是第二天董来就往我邮箱里发了三个g的文件,解压缩一看,全是菜谱。他有个儿子,长得十分可爱,视频聊天的时候还在董来身后乖乖地叫我“林叔叔”,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纽约找他玩。

我其实很羡慕董来。

董来和我不一样,他家境好,人也很聪明,读书的时候常年在S大校草榜上有名。我是个非常普通的学生,家世和样貌都很平凡。当时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真正认识他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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