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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房。他睡着的样子很恬静,窗帘没掩好,一丝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下巴上。他的五官生得又精致,这点阳光就把他的脸衬出脆弱感来。

我抱着衣服,弯下腰看他。

很多人不知道我什么非要和季宇内在一起,他们说强扭的瓜不甜,就连小白和陆野也劝我,是男人就该潇洒地放手。我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我,我趴在桌上睡觉,手臂下垫的是一张张模拟卷,阳光正好洒在我发间。季宇内顺手抓拍住了。他对摄影没有兴趣,自然也不讲究构图、不考虑曝光,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一幕很美好,所以拍了下来。

他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

我看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他心里住着别人也无所谓。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支撑我走到现在的话,应该就是忽略了某样事实后偶尔可以感受到的些许甜蜜。就像午后洒在脸上的柔光,和煦的春日微风、不大安静的市集中飘着咖啡的苦涩香气,然后我闭上眼睛,想着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倒也不算一败涂地。

季宇内很敏锐,大概是我的注视在他脸上逗留过长,他睫毛微颤,像是要醒了。我连忙扭头,打算离开。一只手臂从后面抓住我,勾着我的腰向后拉。我站不稳,只好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姿势难看,模样狼狈。抱着的衣服掉了一地,我气得用胳膊肘顶他,骂他有病。季宇内笑了,因为刚睡醒,嗓音还有些沙哑,他把我搂进怀里,说:“你吓我。”

我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郑萧落,他以为我把别的男人带回家。这么一说,我就更生气了。他会不顾我面子,把蒋卓一带回来吃饭赏画。我不是他。我没有那么急不可耐地找别的男人上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找了男人又怎么样?难道只允许他贪恋白月光,我就非得吊死在他一棵树上?未免太自负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我还会把它当成吃醋、是情趣。现在我只能感觉疲惫、甚至嗅出一点威胁。今天要去见谢西,我如果把这些话说出口,势必又要和他大吵一架,然后开始个把月的冷战。不管怎么样,我什么都得不到,到最后吃亏的都会是我。所以我忍住了,转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齐天影业的总部就在这栋大厦,一楼到三十楼都用来做商务,从三十楼往上就属于行政的了。季宇内要和导演商量他最近在写的剧本,新电影还没有立项,尚且处于筹划阶段,因此他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他把我带到十二楼以后,冲其中一个房间指了指,告诉我谢西就在那里。

就在这时候,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孩跑过来,声音轻快地喊:“季哥哥!”她穿着那种选秀综艺统一配备的粉色制服,身后跟着一个像助理的年轻人。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眼珠像小鹿一样黑亮亮的,很有灵气、皮肤又白,是受国民欢迎的那种清纯甜美型。只是我看她的五官似乎有些眼熟……我忽然明白了。蒋卓一确实有个妹妹。“啊,你就是林湛吧!我哥和我说起过。”蒋卓婉边说边挽着季宇内的手,笑得十分天真烂漫。季宇内皱着眉,却没有拨开她的手,他看了看手表,告诉我:“以后再说。”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我站在谢西办公室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理了理衣服,抬手敲门,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理我。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原来根本没锁上。这房间大概只有三十多平,堪称杂乱,唯独角落里算得上干净。因为那里摆了只躺椅,躺椅上睡了个人,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衬衫和牛仔裤,鞋子不知道飞去哪里。说是睡觉,眼镜还挂在鼻梁上。

我很难想象他就是当年一张剧照都能拍卖出三十万的谢西。

他还在睡,我就不能叨扰。墙的一面摆了只大鱼缸,里面养了很多热带鱼。我一边等谢西,一边数那条黑底橘斑的小鱼来回游了几遍。“去年在拿骚带回来的。”背后有个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谢西也发现我僵住了,抱歉地冲我笑。我问他这怎么过的边境疫检。谢西拿着鱼饲料往鱼缸里扔,鱼群争先恐后游到水面。他把手伸进去,捞起刚刚被我观察的那条黑底橘斑,示意我伸手。水从他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流,我只好双手合拢,从他掌心把那条鱼捧过来。

“非入侵物种。”他只解释了这一句。可我知道,这并非真正的解释。他不说,是因为不想多说。谢次晖有个外号,叫“御用导演”,好听点的评论赞誉他为国手,难听点的说他是奴颜婢膝,怎么拍、拍什么,全凭圣意,丝毫没有电影人的自我意识和艺术追求。然而谢次晖能在影视界纵横多年,手里掌握大量的资源,背后没有点支撑和门道是不可能的。

那么谢西作为他的侄子,不过想要养几条从北美带来的鱼,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用毛巾擦完手,又对着边上的烘干机吹,然后按下鱼缸边上的一个按钮,对面的那堵墙就像玄幻电视剧里拍的那样,缓缓向左右两边拉开。难怪他的办公室这么小,原来那不是墙,而是一扇门。谢西拿着钥匙开门,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我仅仅从外面瞥了一眼,就看到里面收藏着无数支镜头,红圈金圈、长枪短炮、大小三元……各种商标和焦段的都有,和外面的杂乱不同,它们全都整齐地罗列在一起。玻璃台上放着一只被人拆了一半的数码单反,垃圾桶里扔了几只皱巴巴的蓝色乳胶手套。

“你等等。”

谢西让我等在门外,自己转身进去。事实上,我也实在不敢进去。那条黑底橘斑还在我手心里艰难地呼吸,水珠滴在我鞋子上。我现在整个人湿度过高,电子元件的敏感度很高。我如果走进去,残留水汽蒸发以后,不知道会影响多少这里面的器材,各个价格不菲。好在谢西很快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个真空袋,是运输中用来保存镜头的那种类型。

“用这个吧。”他很快锁上门,去鱼缸里舀了点水倒进真空袋里,然后示意我把黑底橘斑放进去。谢西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在封口处留了点缝隙,好让鱼不至于被憋死,然后把鱼连袋子一起递给我。我看他做完这一系列举动,接过袋子,水的凉意透过袋子传到我手心。我忽然有点困惑,不知道今天这是唱哪出,问他:“这是给我的吗?”

谢西擦干手,说是礼物。我又问他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既然我要和他学摄影,再怎么说,也该是由我准备礼物才对。谢西微微皱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然而他的目光还是非常温和的,他像看一个无助的小孩那样看着我,说: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

“所以你值得一个礼物,林湛。”

第8章 信条

谢西是个好老师。

我自己有工作,接连几个礼拜都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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