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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声称厌恶只是为不暴露自己的弱点。

裴瑞急得恨不得用头撞开钢化玻璃,他想了想,飞快朝水族馆总控室跑去。

浅蓝光线曲折玻璃反光, 巨大的水花打破平静水面。接连激猛的冲力以两人为中心浮起细密水泡浮沫,五彩鱼群摆动鳍尾向四周溃散逃离。

应激反应让男人的身体僵硬, 黑暗污秽的画面短暂过隙,生理心理的不适感反复预警。

——江枭肄!不想死就快上岸!

但鲜红近在咫尺,他大幅度挥臂分水前行, 违抗求生本能只想抓住那片裙摆。

顾意弦修长优美的四肢舒展, 虽是下坠的姿势却在享受浮力,直到听到入水声, 她没想到他会跳下来,不可置信睁眼,视网膜覆了层水,视野模糊。

江枭肄一向规整的衬衣漂浮,边角在蔚蓝波光里像成群的无暇白鸽朝她飞来,飞入胸腔,柔软扑棱的翎毛骚动心脏瓣膜,害她差点吐出肺里的氧气来缓解晕眩感。

眼睛渐渐适应后,顾意弦清晰地看见他一向从容不迫表情处于焦急状态,拧紧的眉心,抿住的唇线。

他眼瞎吗?哪个溺水的人会像自己这样从容?居然到现在没看出自己是故意的?

她满脸问号,疑惑歪头,红唇愈发妖艳,长柔卷发如藻。

——你在干什么?

江枭肄的理智迅速回归,面部从某一处皲裂。

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气愤让他死死盯住她,牙关咬合,颌骨线条削利如刃。

真是疯了,竟然相信这个满嘴谎话的小疯子。

发现了啊。

顾意弦有点想笑,眼角弯弯地朝江枭肄轻飘飘挥了挥手,绷紧足弓轻点,灵活地翻身。

掌心捏住的饲料在水里散开星点,鱼群立刻围上去,她朝水底游去。

视线在四处搜寻,既然他跟她跳下来,那怎样都该为他找回那块金怀表。

所以顾意弦没看见身后的人唇缝里迸出水泡,胸膛因肺叶急遽抽吸而起伏。

江枭肄太高看自己的水性,弱点永远是弱点。

身体积蓄的力量在慢慢崩解,脖颈像被人扼住,气管被压力挤压到变形,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肺与大脑里的稀薄氧气以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抽离。

他想起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潮湿冰凉的死水浸透皮肉,腐烂粘腻的微生物侵蚀筋膜。

他想起在混乱肮脏的柬埔寨,贫瘠落后滋生堕落毒花,花街柳陌放大邪恶欲望,还有抽搐口吐白沫死去的女人。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活下来,又看了多少书研究多少谋略才披上那层干净的皮囊。

算计是天性,心狠是赋性,一步步走到今日,就差一点点了。

真可笑啊,江枭肄。

他深深凝望未曾回头的女人,她甚至不用带蹼不用带呼吸器就能优游自如。

周遭昏暗光怪陆离,一圈圈发亮的水纹让她像条人鱼,美好的不像话。

果然越美丽越危险。

顾意弦,意弦,意外之弦。

他朝前探指尖,仿若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真可惜……

江枭肄疲倦地阖上眼,如果有机会一定亲手让这个小骗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意弦潜到水底找到了那块金怀表,她欢喜地捡起来,调转方向时神情滞住,心跳骤然加快。

江枭肄长密的睫覆在眼睑,平日有力比例优越的肢体松散,像一具没有生气的雕像。

他的右臂甚至还保持前伸的姿势,修长匀称的指微微拢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他溺水了!他怎么会溺水?

顾意弦来不及想,双手并用立刻拨开阻碍的水压,迅速向江枭肄游去。

她的速度很快,手法也熟练,接近后用右掌捂住他的口鼻,左手托住下巴往水面拖运。

金怀表再次沉入池底。

顾意弦呼出一大口气,借水力托起江枭肄的髋部,另外一只手扶着他的后颈让面部浮在水面。

她眼底是自己未曾察觉的惊慌失措,着急地拍他冰凉的脸,大声而急切地呼喊:“四哥!”“四哥醒醒!”“江枭肄!”

天哪,这死男人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跳下来?

诡异的想法在脑海凝聚——江枭肄因为着急忘了,或即使知道有溺亡的风险也要避免她真的不会游泳。

他这种人不应该最懂趋利避害吗?

搞什么啊?

顾意弦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枭肄,咬了咬牙,右手捏住他微凹的下巴,待他的唇张开,捏住他的鼻翼。

想起是自己的初吻,她呆了呆,心里暗骂了句自作自受,深吸一口气,红唇覆上渡以温热的氧气。

重复几次,尽管知道这是人工呼吸,但她的脸颊越来越红。

终于在第五次,江枭肄的胸膛向上起伏呼出一口气,憋在肺腔的水吐出,他的黑睫颤动,看起来非常脆弱。

“江枭肄?”顾意弦把声音放得很轻,羞赧让耳垂又红又烫。

他缓缓睁开眼,唇细微翕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一种新鲜滚烫,宛若上腾冒着热气的沸水,隐藏着某种难以探知解读的情绪,又强烈到无法忽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融崩毁在墨绿色里。

顾意弦觉得羞臊难堪,嗓音闷闷的,“四哥。”

江枭肄沉默不语,她猜测可能是大量的水和异物进入了他的喉咙,于是托住他的头向岸上游,想再做几次心肺复苏。虽然他有病自己跳下来,毕竟是自己没及时发现害他溺水,顾意弦想起学习潜水呛水时的难受,心里有丢丢愧疚,“四哥,对不起啊......”

“我不是——”顾意弦继续道歉,手指触上水池边缘的瓷砖。

下一秒,她的身体调转方向,往后撞去,脊背靠在湿滑瓷砖。

“不是什么?”江枭肄嘶哑阴冷的嗓音就在她耳边,血液涌向青筋暴起的脖子,他的一只手猛地搭扣水池边缘碰到装满鱼饲料的尼龙袋,一只手钳住她的后颈。没等顾意弦回答,她被用力按进了他的怀里,掌在她后颈冷冰冰的五指收紧,指腹陷进皮肤里,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或真的想掐死她。

“不、不......”顾意弦嗫嚅着,这个发展不太对,但她说不出话,双手抵住江枭肄恢复坚硬灼烫的胸膛。

江枭肄此刻的思绪异常清楚,暴虐的情绪渐渐沥空,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抛弃了躯体,飘到半空又沉入水底,于是卸去力道垂眼,水不停从高耸眉弓、睫毛、鼻梁往下滴,落在她的清艳面容。

她的肌肤沁水后白如羊乳,手臂柔软,丰满的胸部因紧张而有节奏地起伏,那张全是谎话的嘴唇像被葡萄汁染成深红色,不,是致命鸠毒。

不知究竟是谁的心跳如擂鼓,热带鱼群寻着豆粕香,浓重鱼腥味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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